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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着楚玉姝走到跟前,俯身要将她扶起,余慕娴才后知后觉地朝着楚宏德道:“谢圣上恩典。”
“呵……”满意地望着余慕娴面露喜色,楚宏德不紧不慢道,“余卿既是心想事成了,便该收心了……”
“是……”低眉与楚玉姝对视一眼,余慕娴道,“臣记下了。”
“嗯。”挑眉示意楚玉姝退下,楚宏德与余慕娴独立在阶下。
“寡人听姝儿说,余卿写了封私信要贤王还权于寡人?”似乎不满“还”字,楚宏德眉间尽是寒霜。
“臣惶恐。”避开楚宏德言语中的锋芒,余慕娴慢声道,“臣只是要监国早日还权于朝,并未言贤王还权于圣上……”
“这般说,余卿也是觉得贤王监国时,有越矩之举?”楚宏德盯着余慕娴的眼睛,道,“贤王监国时,寡人曾召过六部诸臣询问,他们皆言贤王监国时,有贤主之风……”
“圣上莫要因时言伤己……”推断出六部可能有人动过拥楚宏儒为帝的心思,余慕娴斟酌片刻道,“当下时节,不比定都邺城时……乱世不可存弱主……”
“所以余卿也觉诸臣之罪可免?”楚宏德长叹一声道,“寡人危难时,并非未想过以江山托贤王……但寡人有子,贤王亦有子……若是江山托与贤王,寡人实不知寡人之子如何自处……”
“圣上这般说,臣便是懂了。”理清楚宏德的重心还是在太子身上,余慕娴抿唇道,“但,圣上若是大病初愈,便斩功臣……”
“寡人也知诸臣对寡人有怨言……但不给他们些许惩戒……待寡人百年之后,太子临位,岂不是大患?”想过楚宏儒长子与太子年龄相仿,楚宏德拧眉泄出了几分杀气。
“圣上三思。”余慕娴劝言道,“虽朝中不缺能吏……但若是一时失了太多重臣……”
“看来余卿是知晓朝中哪些人与贤王有勾结……”楚宏德压低声音,“是何人,余卿可密告于寡人……”
闻楚宏德在此处等着自己,余慕娴心底一寒。
待权衡过利弊,余慕娴朝着楚宏德一拜道:“回圣上,臣不能说。”
“不能说?”楚宏德额上挤出几道纹路。
“当真不能说?”手中把玩着楚玉姝递来的名册,楚宏德低眉锁住余慕娴。
“不能。”余慕娴直腰道,“圣上断不可意气用事……”
“呵……原来此时在余卿眼中不过是意气用事?”挤兑过余慕娴半句,楚宏德自嘲道,“此时,寡人却是后悔将长公主许与你了……”
扬手将楚玉姝递上的名册丢到余慕娴眼底,楚宏德道:“论揣测人心,余卿还不到火候啊……”
低眉望着折面上的“名册”二字,余慕娴紧紧手道:“臣惭愧……”
“既是知晓惭愧,那便先将相印还回来吧。”楚宏德道,“驸马的名头原比相爷威风……”
“是。”言语中听不出半分恼怒,余慕娴恭恭敬敬朝着楚宏德一拜,道,“日后臣不能长侍圣上跟前,还望圣上顾及身子……”
“何时你也变得这般啰嗦了?”挥手将余慕娴扶起,楚宏德道,“朝中之事,卿不必做,可宫中之事,卿不能不管……”
“这……”余慕娴讶然。
楚宏德大笑:“寡人将姝儿许与余卿,却不单单是成人之美……余卿既是能与姝儿成事,那余卿日后便亦是太子的长辈……寡人观朝臣,单论品性,却是没有比余卿更宜教太子的人选了……”
“那窦大人?”记得此事之前是许与窦方的,余慕娴垂目。
虽自窦远失势其,窦家便在朝野销声匿迹。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思过窦驰深得楚宏儒宠信,余慕娴总觉窦家不会这般快倒下。
“窦方么?”楚宏德顿顿道,“就当他没有这个福分吧……”
“谢圣上……”
承旨意跟着宫仆去太子住处,余慕娴心思百转。
入宫时,她只当今日是来求姻缘的。
谁曾想,不过眨眼功夫,便是还了一个身份。
拘礼地与太子草草见过一面,待拜师礼行毕,已是乾平十年九月。
八月时,楚宏德已守信地下过赐婚的旨意。
只是婚期定在来年五月。
定神与眼前矮自己一头的太子讲经,余慕娴弯眉。
或是此时不为相,亦是一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