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呵,何其有趣?
他竟是依着眼前这两人,走到了天下极尊的位置。
又因着眼前这两人,早早的舍了这江山。
真是悔恨啊。
闭眼记过三年前,余慕娴与他那封劝辞信中所言的,‘扶明鸿而居天下’,楚宏儒心头一痛。
三载帝王与十载摄政,孰优孰劣当真不可说……
但事以至此,也不必说。
“那便杀了吧……”出言平了窦方心头的怨气,楚宏儒扬手命宫婢将楚临渊召至殿前,“渊儿,见过三位夫子……”
“父皇?”困惑地与楚宏儒对视,楚临渊不明其言语中的意思。
他明明只有一位夫子呀!
“拜!”简明扼要地命楚临渊见礼,楚宏儒有气无力道,“窦卿,寡人应你之事,已是毕了……”
“圣上……”忍住要涌出眼的清泪,窦驰直身受了楚临渊一拜。
“见过夫子……”唯唯诺诺的男声起了三次,余慕娴与窦方皆是变了脸色。
楚国历朝历代都无一子拜三师的规矩……楚宏儒这般行事,究竟是何意思?
“窦卿,余卿……这江山是楚家的……”将“楚家”二字咬地极重,楚宏儒侧目与楚临渊道,“渊儿,记下……这江山姓‘楚’……不姓其他……若是姓了其他,你便是舍了性命,也要将那人诛了……否则,父皇也不知该如何面见列祖列宗……”
“父皇……”闻楚宏儒言语中已有死气,楚临渊吓得哭出了声,“这天下自是姓楚的,怎会姓其他,父皇,您在说哪里话,渊儿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啊……听不懂好啊……”震慑般扫过榻前三人的眼睛,楚宏儒道,“寡人的遗旨在左边的柜中,余相去取来!”
“是……”转身承命将圣旨交与楚宏儒,余慕娴退到一侧立好。
楚宏儒的心意方才已经表明了。
此次闹剧无胜者,余家也好,窦家也罢,于楚宏儒而言,皆是外人。
眯眼想过楚玉姝姓“楚”,余慕娴唇角含笑。
这许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全是命数。
敦化三年二月二十六,楚帝崩,谥号武。
《楚纪》言:“楚帝少高志,爱民勤政,从贤如流。寿短。时年二十九。”
敦化三年三月,楚长公主归,新主临朝。
四月,楚帝复设长公主席于庭上。
五月,楚帝依先帝遗旨,废余窦两相,诛余奇书于野,拜朝中三贤为师,拔杜再思为尊,复设左右两司,以督钱粮。
六月,楚帝邀长公主于楚宫问策于三贤。
“殿下……”挺身朝楚玉姝一拜,余慕娴、窦驰、窦方三人,依石阶一字排开。
见先帝眼中的“三贤”以至眼前,楚临渊起身与三人还礼:“见过夫子……”
“嗯……渊儿近日颇有长进……”淡淡地将楚临渊勉励半句,楚玉姝安坐在椅上打量着阶下三人。
窦方不必说,已是跟在跟前数十载的人。
余慕娴也不必言,她此世便是追着其魂魄而来。
至于剩下那个黑衣的男子……
楚玉姝眯眯眼,挥手道:“与三贤赐座……”
“谢殿下……”率先朝楚玉姝一拜,窦方顺势坐在正中间。
见窦方挑了居中的位置,窦驰面露不屑。
“殿下此举不妥!”冷哼着与楚玉姝拱手,窦驰道,“殿下虽贵,亦该遵君臣之礼……”
言罢,窦驰与余慕娴使了个眼色,冷声道:“余夫子以为呢?”
“嗯……慕娴以为窦夫子说的在理……”知晓窦驰因余奇书之死心中藏着一股怨气,余慕娴扬眉与楚玉姝道,“但臣以为,窦夫子所言之事不可为……”
“你——”见余慕娴被剥了相位,还向着楚玉姝说话,窦驰怒道,“色令智昏!”
“呵……”弯眉与窦驰一笑,余慕娴戏谑道,“这还当真被窦夫子说着了,慕娴自幼便偏爱看佳人……”
“但今日我们三人于此,却不是在圣上与殿下跟前说私事的……”蓦然将面色一正,余慕娴将窦驰安在窦方右侧的椅子上,“窦夫子且安心坐好,听听圣上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