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划去你的名字……”
“可……”杜再思锁眉道,“余相,您莫要忘了那折上有百十人……”
“嗯……”捉筷拨了拨眼底的菜,余慕娴若有所思,“杜相说的也在理……但这番事做起来却不容易……”
“相爷可是忧心难和上头人交代?”见余慕娴犯了难,王善仁随即道,“下官来相爷府邸前,下官也曾与那些相熟的言过,下官和相爷走的不近……但即便如此,下官也不忍扔着他们去见圣上……相爷既是愿意与下官这处打个商量,那相爷可愿许下官做个主,替那群没眼力的小子将库银还了?”
“这却是不容易了……”眯眼命婢子将搁在书房中的奏折取来,余慕娴伸指一连点了五六人,“王大人,不是本相不给你面子,而是这几人牵连甚广……他们弄出的亏空,非是你我两人的家当能填的……”
“嗯……”闻余慕娴提到了亏空,王善仁会意。
这世上没有填不上的亏空,只有不许填的亏空。
挑眉将案旁三人看过,王善仁与余慕娴道:“若是那群人愿填十成呢?”
“这怕是不够……”舒气将奏折合上,余慕娴道,“查亏空一事,早前由窦方窦夫子主持,后落到了本相手中……先帝在世时,早已查明了亏空……如今由本相追银,若是追上的银两与造册时不同,势必引起争端……”
“这般说,还得多费些心思了!”想通余慕娴言语中的症结,王善仁道,“再多一成,望余相多担待!”
“莫不是本相的脖子只值一成?”嗤笑着将奏表抛至一旁,余慕娴眉间皆是寒意。
杜再思见状,忙劝道:“余相,王大人不过是一时口快,您可莫要和他计较!”
“怎生不计较?莫不是要等到王大人将刀横到本相的脖子上,本相才值得计较?”怒气冲冲地甩袖起身,余慕娴道,“不至五成,无以正法度!”
“五……五成……”被余慕娴一惊,王善仁跟着起身。
他来前千想万想,断断不敢想余慕娴其人竟会狮子大开口。
王善仁试探道:“五成似乎多了些……不知四成可行……”
“不成!”余慕娴一口回绝,“原封反之,不足以表心。加倍偿之,略显臣意……王大人莫要因小利,累了诸位大人的前程……”
“这……”王善仁静思片刻,咬牙道,“下官知晓了……待下官回去,便命他们将银子送来……”
“嗯……”含笑继续与王善仁吃酒,余慕娴将视线停留在折上。
罗昌道:“既是有人要送银子,相爷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折子与王大人抄一份归去,方便他寻人……”
“嗯,罗大哥说的有理……只是,不知王大人可稀罕着……”余慕娴挑眉望向王善仁。
“这却是多谢相爷了!”毕恭毕敬地从余慕娴手中接过折子,王善仁借故退席离府。
送过王善仁归府,余罗杜三人酒意颇高。
许是因着四人的桌案少了一人,有些显空,余罗杜三人便索性将桌案挪到窗前,就窗外的冬景吃酒。
“余贤弟这出弄的漂亮!”欢快地与余慕娴敬酒,罗昌眼中皆是掩不住的赞叹。
“都是杜先生的功劳。”浅笑着低眉自罚一杯,余慕娴道,“若不是杜先生知晓那些人的家底,我们如何能将差事办得这般爽利!”
“余相自谦了!”正身与余慕娴拜拜,杜再思道,“再思一直等着北征之日,如今,此日终是近了……”
“是啊!邺城此时也该是满城的冰花吧……”唏嘘着与杜再思对饮一杯,余慕娴双目含笑。
杜再思所想的,怕是与宫中那人所念的一般吧。
如今银子已是有了,北地也应快平了。
呵,天元真是个好兆头!
低眉再饮一杯,余慕娴心头一暖,笑道:“寒冬将去,阳春将至,甚妙……”
……
天元元年五月。
帝师窦驰抱病辞官。
天元元年九月。
楚帝下旨问罪库银失窃大案。
十月,处斩十余人。
十二月,六部增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