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隐隐作痛时,教引姑姑终于停了下来,储秀宫到了。
教引姑姑把她们带到一排房间的其中一间,里面站着两位女官,四位宫女。
“请二位随奴婢来。”其中一位身着深蓝宫服的女官朝走到最前面的连楚徽、连楚柔说道。
都到了这儿,众人自然知道是要做什么,连楚徽脸色一白,脚步略有些僵硬的跟着女官走进隔间,身后的连楚柔更是慌得脚步虚浮,脸色发青。
不一会儿,隔间的门打开了,只见连楚徽平静的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泛红,一点也看不出她方才在三位陌生宫人面前褪下衣裳接受检查。随后出来的连楚柔就不一样了,脚步凌乱,眼中蓄泪,不过她生得好,名字里还带着一个柔字,娇娇柔柔的样子,即使有些失仪也令人不忍苛责。
郁华潋好歹当了二十几年现代人,对于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检查什么也没有其他人那般抵触,是以主动站了出来。早点检查完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太久没走长路,她的脚好像要磨破了。
女官看了郁华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冲她和沈韵之说:“二位小主随奴婢来。”
郁华潋踏入隔间,比起外间,隔间明显光线暗了下来,昏弱的宫灯撑起一片光亮,这光亮在昏暗的环境中添了几分旖旎,仿佛要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设在这种环境检查身体大概是为了减缓秀女的紧张和羞怯罢,郁华潋在两个宫女的帮助下褪下了衣裳,还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
郁华潋闭上眼,任女官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就当是做一次全身SPA,她不断做心里建设。
大概是文国公府做足了功课,女官检查的动作显得十分温柔,还真的有几分像在按摩,郁华潋闭着眼险些要睡着。
“请小主躺下。”女官的声音赶走了郁华潋的瞌睡虫,郁华潋穿上宫女递过来的亵衣,从善如流的躺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唔,大概是要进行最后一项检查,查看是否是处子之身。
她大概是第一位初选时险些要睡着的秀女,检查的女官大概也从未见过心态如此之好的秀女吧,郁华潋在心里胡思乱想,思绪越飘越远。
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贴近她的大腿内侧,郁华潋身子一僵,终于停止了乱跑的思绪。
“请小主起身罢。”女官的声音唤回了发愣的郁华潋,郁华潋起身穿上衣裳,看见女官拿着一个小册子在记着什么。
走出隔间,外面的光线太足,郁华潋有些不适的半眯着眼,也没心思和剩下的几位有什么交流,她跟着接引姑姑出了房门。
初选,总算结束了。
鲜红的血染红柱子,渗进云纹。深深浅浅的红,铺在白玉柱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和决绝无望。
真美啊,刘贵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郊外十里桃花林,桃花次第开,她穿着一件水红色撒花烟罗衫和丫鬟在桃林深处嬉戏,满眼桃花经风一吹,下起一阵桃花雨。就在那阵粉色的雨中,清润温柔的声音问她:“这位姑娘,恕小生唐突,小生在不远处捡到一方丝帕,不知可是姑娘遗落的。”
她睁开被桃花迷了眼的眸子,眼前儒雅俊秀的青衫书生手捧着一方绣着梅花的手帕,漫天的桃花雨纷纷扬扬,她的心怦的一跳,神使鬼差的接过帕子,“是,多谢公子。”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奴无桃花好?奴无桃花姿?见奴何不笑,相携何迟迟?”偷跑出来私会爱郎,一个存心戏弄,一个面红耳赤,她爱极了他被撩拨得染上桃花的无措俊颜,却忘了这首桃花诗是以悲剧收场的。
佳人何处去,伴与桃花休。今春的桃花已谢,她也该离开这冰冷的深宫了。
“聂郎,是你来接我了吗?”细若蚊呐的低喃声只有声音的主人能听清,刘贵人艰难的伸出一只手,看着上方,嘴角还淌着血的苍白嘴唇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是看见什么美好的东西。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过来。”郁华潋回过神冲旁边发愣的宫人吩咐道,“玉箬,派两个人把刘贵人移到偏殿去。”
她偏头看旁边的卫珩,发现他竟罕见的失神了,他的眼睛盯着那根被鲜血染红的白玉柱,似乎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