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又美貌动人的脸,下意识地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张口却肯定地说道:“不像好人。”
“那你是好人?”他退开身去,微微眯眼,像是认真地打量着她,轻笑反问一句。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嘲讽。
阿瑾微微一愣,又想起红莲城里的那一干事情,遂狠狠瞥他一眼:“是谁让我大半夜把一个没死的姑娘活活埋进土底下的?又是谁含着笑把那份迷药亲自交到我手心上的?”语气颇是怨愤。
“那女孩没死啊?”他听了之后佯装吃惊地反问了一句,可那双灰瞳里边分明只有笑意没有半点惊讶。
“现在是死了,被我杀了。”阿瑾冷冷回他一句。
他轻轻啧一声,随口评价一句:“真狠。”
阿瑾简直懒得再和他说话。能悠悠然看闹剧一般把这一整场戏全部看完,并且在她颤抖着双手把莲欣埋进土里去的那个夜晚,只作为局外人默默旁观、欣赏的人——也能说她狠?
“喂。”他却突然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像是漫不经心般兀然问了一句,“你想去见更多的同类吗?”
阿瑾神色飘了一下,下意识蹙眉:“什么意思?”
“这世上和你拥有同样血统的人,不只桑晚而已。”
“……那又怎么样?”
“在这个世上,还存在着和你一样的同类,他们正在不同的角落里,忍受着既相似又不同的痛苦。可他们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人,孤独地挣扎在黑暗里,期冀着能有人去救他们……”他轻喃般说道。从唇间吐出的气息混着夜晚寒凉的空气,带出一种既像诱惑又像叹息的意味。
阿瑾沉默许久,最后忍不住问:“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吗?”
“这个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我可以救你、救他们。”他带笑的眼底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丝锐利的细光,话语变得缓慢,最后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真正的救赎。”
声音清洌似琉璃划过冰面,冷彻,却蛊惑。
“你不是音析?”
在两人之间经过一段颇长的沉默对视之后,阿瑾却终于蓦地问了这样一句。
他闻言不由发笑:“你非要执着于我是谁吗?”
阿瑾打量似地撇他一眼,颇为傲慢地说道,“——如果你不吝于告诉我你的真名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和你同行。”
他笑笑,无所谓地从唇间吐出二字:“洛弧。”
“这回是真名?”她斜眼看着他,似乎仍然不信。
“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没有那么重要。”他态度坦然,看上去应该没有再隐瞒。
“好吧,洛弧。”阿瑾随口叫他一声,道,“今夜就当我们第一次认识吧。”
他点头微笑,看上去……像只彬彬有礼的狐狸:“好,阿瑾姑娘。”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我的请求吧?”他又问。
“随便吧。”阿瑾想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一人飘是飘,两人飘也是飘,倒也无所谓,不过随即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马转了话头,“不行!我还要去找你之前和我提到过的那位珞姑娘,我刚刚问了铁面,那毒死边阳王的毒/药多半就是出自她手上的,我得找她来证明我的清白。”
“急什么?”洛弧悠悠然笑一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之前也告诉过你,我早晚还会和她碰上的,到时候你自然能向她讨要回你的名声。”
“到时候,什么时候?”
“都说了别急。”他像是欣赏般看着她不断追问的模样,明明勾着唇角,却愈加让人看不明白他的神色。
“哼,姑且相信你。”阿瑾转过头,懒得与他再做无谓周旋。刚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又回头问他一句:“你为什么偏偏挑了了我?”
仍站在原地的洛弧动了动眉,眼里似笑非笑,“因为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有意思——心底藏着的东西和表面所呈现的东西差那么多,这种人一般来说都很有意思。”
阿瑾一愣,神色有些难看。
“而且,你是个医女,显然有利于我们打入接下去要去的那个地方。”洛弧又道一句。
“接下去要去地方?”她挑眉。
“对。”
“哪里?”
“沉月国王城,月阕。”安静的夜里,嗓音听上去异常的低沉和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