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卫珩言辞间还呼唤外祖父原来称号,她淡笑一声,有点苦涩意味:“不管外祖父是国公还是伯爷,我都不在意。在出嫁之前,外祖父曾同我说过一句话,人一生,要活得自在,活得不自在,被困在一方狭窄之地,早晚会窒息而亡。我想,外祖父应是从不曾后悔过的。”
触犯龙颜,牵连了兰氏族内子弟,不可谓不任性。可兰氏就出了外祖父一个国公爷。
当初封爵时风光荣耀,而今降爵万人踩踏,一家祖荣光看一人,本就飘摇。
况且,伴君如伴虎,谁能保证祖祖辈辈长盛不衰呢?
思及此,蔚明真想起蔚家在外祖父降爵时的嘴脸,又想父亲当初迎娶母亲时口口声声担保一生只爱母亲一人,绝不纳妾的誓言。谁想一转眼,就娶了礼部郎中的嫡次女为妾,之后更盛宠柳氏,冷落母亲。唯在外时还肯对母亲好言相对,在内,却是相顾无言,冷漠至极。
这些桩桩件件的往事,蔚明真越想,心越寒。
她甚至想,若外祖父未曾被降爵,那么蔚家还会将母亲捧在手上,敬之爱之。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覆水难收。
如今,她要用尽所能去挽救,去破解这艰险局面。
不管前路何等困难,她都会迎面而上。
卫珩见她神情淡静,目光陷入一片沉思里,他没说话。
直到蔚明真想罢,视线转到他脸上时,卫珩才开口道:“明真,我而今就命人连夜前往兰州,将此事告之你外祖母。”
“别急,容我写一封信。”蔚明真说着,拿起毫笔,转头看卫珩,“你帮我研磨,空口传话,想来外祖母不会轻信,更不会来。”
外祖母身子差,说起来,从外祖母,到蔚夫人,再到她,底子都虚。
故此,外祖母轻易不出远门。
卫珩心疼她还要抬手写信,怕她太辛苦,熬坏身子,可她心里担忧得紧,一直心念着,怕不解决更是伤心又伤身,立刻二话不说给她研磨。等写完晾干,卫珩折好收起后,手放在明真肩头,给她揉捏起来。
卫珩这举措令蔚明真吓了一跳,她赫然侧首,身子一瞬僵住。
卫珩感觉到了,弯腰低下头:“明真……你放松些,我就只是给你按摩,我手艺很好。”
这话说的,他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按摩手艺好?
蔚明真别扭地在心里想罢,身子却诚实的松软下来。
还别说,卫珩这手劲轻重适宜,缓缓按着,紧绷身躯慢慢放松下去。
按摩了一阵,见蔚明真面容恬静,表情里浮现一丝享受,卫珩自豪的翘了翘唇角,娘子舒心,他这心里头啊,也就跟着一块舒坦多了。
蔚明真转头时,见卫珩那骄傲的表情,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忽地伸手往肩膀上那按得如鱼得水的人手背上一拍,轻声提醒:“你好送信去了。”
卫珩猛地一阵警醒,讪笑两声,又有些不舍的朝明真痴痴看了两眼,这才一步拖三步,揣着那信和宝贝似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