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装样子出来。至于明早向卫老夫人请茶敬礼的事,你便说我不慎受伤,不便出面。你应当也不想我这模样被卫老夫人瞧见吧?”
卫珩眼见明真眼神凉薄,口气也不甚好,心知她绝不会轻易原谅卫家。
卫家坑害她至此,卫珩却毕竟身为卫家人,面对此境地,着实两难。
但冤有头债有主,若明真想报复卫家,他……愿意站在她身边。
“明真,我会帮你的。”
蔚明真冷不丁笑了一下:“你是该帮我的。”
卫珩听出她话里藏话,如今境地,明真是不得不靠他。
怕明真误解他的意思,卫珩又解释了一遍:“明真,我卫珩是心甘情愿的。明真……你即便拿走我这条命,卫珩也绝不说一个不字。”
蔚明真轻轻摇头:“不,卫珩,我不要你的命。但我要你做的……怕比这个,更让你难以接受。”
他的命,她要来何用?
况且,卫珩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算一算,卫老夫人,卫彦,蔚府里截下她信笺,仿冒她娘亲写回绝信令她万念俱灰之人,极可能,也是派人挖出她尸骨的人。
前两者她至少看得见,而后者……隐没在暗处,做这些偷鸡摸狗险恶至极的事,更令人发憷胆寒。
蔚明真想罢,而卫珩思考着蔚明真的话,心绪沉重却眼神坚定:“我会帮你的。”
听他重复而坚决的再次说了一遍,蔚明真不由地打量过去,眼神落在卫珩脸上。
默了一晌。
紧接着,撇开目光,声音很轻:“若让你下手……屠了卫家满门,你也会帮我吗?”
卫珩瞳孔一紧:“明真……”
蔚明真轻淡一笑:“不过,我不会做这种傻事。”
抄着一把刀子就上前把仇人扎死,这种事她蔚明真不会做。
何况,光是性命,未免太便宜那些曾辱她致死的人。
蔚明真闭了闭眼,脑中里好似划过一道道猩红记忆。
她受的每一记鞭抽,都触目惊心。
她被污蔑的每一句话,都心寒胆战。
直到死后,仍有人利用她的尸身赚取钱财。
一生到头,蔚明真连回忆都不愿再回忆。
蔚明真轻喘一声,目光缓缓睁开,落在卫珩面上:“我不会赶你出去,毕竟被卫家其他人瞧见,会不好看。但我不会与你共枕。”
蔚明真意思很明白,她没办法和害死她的帮凶同床,可卫珩是她目前唯一能够提供援手的人,蔚明真不会一时意气用事别卫珩赶出千里之外。
仅是能够共处。
也是她尽力的容忍。
卫珩瞧着身边的人。
他挨着她的臂膀,而蔚明真下意识靠着床柱,身子偏侧过去,有意识的躲开卫珩的靠近。
卫珩知道,她不愿触碰他。
之前他一时情绪激动,失控拥住她,面上惊乱无措,好似他会欺负她。
卫珩不会的,他万不敢再伤她,再像上辈子一般鲁莽行事。
卫珩小心赔笑:“明真……我是欢喜你,是想碰你……可我不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做那样畜生不如的事。明真,我会守在边上的。你放心睡……”
他想,明真虽不愿与他同床,可愿意让他在同个屋里头一起呆着,卫珩便已是万分欢喜。
毕竟,晓得她还活着,看着她还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蔚明真见他态度极其低微,堂堂大男人,这般在她面前低声下气。
她从未曾见过,谁在她跟前这般讨好示软。
蔚明真看在眼里,心底略不是滋味。
她恨卫家的人,卫珩同样免不了责,可卫珩对她的心意……又令蔚明真束手无策。
想着额头忽然泛起一丝晕眩之意,她身子晃动了一下。
卫珩一看,紧张得想伸手来搀她,却被蔚明真避开。
蔚明真声音清冷:“你起身。”
她还是心软的,会关心人的。
卫珩喜滋滋地想罢,蔚明真忽地又补了一句:“你若晚上敢碰我一下,我不会客气。”
卫珩顿时脸往下一拉,眼眸垂着,目光黯淡地应了声:“明真……我不是那种人。”
蔚明真没再接卫珩的话。
卫珩往前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蔚明真那探去。
蔚明真还没闭眼,察觉到他的动静,侧了侧首,卫珩飞快缩回了脖子,冲半转过脸,紧拧着眉头的蔚明真笑了下:“我这就睡……这就睡……”
卫珩抱着枕头,将备用的被褥和席子从柜子里拿出来铺在地上,随后把枕头往上一放,然后走到亮着的那盏烛灯前,吹灭了烛火。
屋内顿时一片黑沉。
唯有缝隙里一丝泄露的月光,照在已经躺下来,盖好被子的卫珩身上。
卫珩睡的方向和蔚明真一样。
卫珩注视着蔚明真的背影,纤瘦细弱,腰不堪一握,看起来柔软无骨,需要被人悉心呵护。
卫珩心想,他会保护好明真,不让明真再受一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