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不明白。
赵经理走后,办公室一时间无比安静,空气也仿佛凝滞了一般,叶安然出声,将寂静打破。
“秦总。”
其实叫秦总的时候叶安然觉得很别扭,但又觉得理所当然,虽然小时候她总跟在秦墨的后面叫她墨墨,不过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她从来都是姓和名连起来一起叫,仿佛这样便能忘记她心中浓烈的爱意。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没几乎连名带姓的叫上几次,就如现在,她觉得叫秦总更能体现两人之间的关系。
“过来。”安静了片刻后,叶安然听到秦墨的声音。
叶安然闻言,朝前走了两步,秦墨继续让她往前走,叶安然一咬牙,走到秦墨对面,两人之间隔着办公桌。
办公桌不是很宽,只要一伸胳膊将能将对方触碰到,这样近的距离让叶安然觉得很不安,尤其是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秦墨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一步步来到叶安然的面前,叶安然掐着自己的手心强忍朝后退的冲动。秦墨的个子本就比她高,再加上穿了高跟鞋,几乎比她要高出半头,将她牢牢地笼在她的阴影下。
秦墨睥睨着叶安然,字里行间中是掩饰不住的冷若冰霜和刻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当年你们叶家害死我父母,没想到今天你为了上班买假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叶安然陡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一张脸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仿佛无法承受这样恶毒的话,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中也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
秦墨看到她的双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以为她会在下一秒哭出来,然而她却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那层雾气很快消失。
秦墨忽然有些后悔说那些话,尤其是看到对方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厥的样子,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秦墨就无法控制住自己去伤害对方,只是当年的怨恨早就随着报复随风消逝,就算再次见到,也应该如同她那样当做不认识。
但她做不到,自从那次遇见之后,她每个夜晚都会想她,想起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时光,想起她追在她身后爱慕敬仰的目光,想起她对她的一往情深,那些往日的记忆,仿佛像一条毒蛇射进她身体里的毒液一样,侵蚀在她的血液之中。
她想见她,想的发狂,可见到时,却又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她的心中涌出一股戾气,她再次开口,近乎讥讽道:“我说你不知羞耻,竟然为了进公司做假证,简直丢人现眼,我要是你,早在之前被抓到的时候就羞愧的逃走了,而不是心存侥幸的继续呆着。”
叶安然紧握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抿着嘴巴不说话。
秦墨咄咄逼人的反问:“怎么,我说错了?”
手指上的指甲几乎将掌心掐破,好了好久,她才平静的开口:“我会辞职的。”
秦墨嗤笑一声,鄙夷道:“好啊,如果我没记错,你是签了正式合约的,违约金100万。”
叶安然的瞳孔骤然紧缩,经秦墨一提醒,才想起当初签的那份合约,当初她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现在看来却是催魂夺命,她声音凄凉:“你究竟想怎么样?”
秦墨转身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来,笑了笑:“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既然如此,你也可以继续在华盛工作,不过以你学历,自然需要调到别的岗位。”
叶安然没想到秦墨会如此轻易地松口,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对方,心中陡然生出一点点希望。
秦墨却打破她的希望,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恶意:“我这里缺少一名清洁工,你要做吗?”
叶安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把桌子上的文件拿起来仍在她的脸上。是啊,她是这么的憎恨她,即便当年她的父亲为此坐牢自杀,即便是母亲也失去性命,即便是她为此坐了五年的牢,她还是不想放过她。
“我们叶家究竟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恨我。”叶安然鼓足勇气去问。
秦墨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叶安然,声音毫无起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叶安然不仅是高中毕业而且还坐过牢,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允许招这样的人的。”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叶安然从那些声音中听到惊叹、鄙夷和嗤笑,她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一眼,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和谈论,她以为自己的身上早就筑成了一层最坚固的铠甲,可当碰上秦墨时,才发现她所有的以为不堪一击,就像是一只下水道里灰不溜秋的老鼠被人抓住后收拾一番当做宠物鼠,但实质上依旧是一只又脏又臭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