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她?
芃贞贞奇怪地接起来:“喂?妈妈。”
“贞贞……”电话里传来芃暮清略显慌乱的声音,“纪冉他……出事了!”
当晚十点半,芃贞贞拖着行李箱赶到东校门口,她好说歹说才将室友三人企图送她去高铁站的心思劝回去。
从C市抵达B市,坐夜班高铁特快列车需要一个半小时,而高铁到了晚上十二点就全部停止运行。
所以她订了最近的列车班次,也是今天唯一的一班列车。
她必须在半小时之内赶到高铁站。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那句话——倒霉喝水也塞牙,除了偶然得杨大神帮助,芃贞贞今天的运气可谓是一路差到底。
平时计程车来往不断的东门,因为是周五的缘故,晚归的学生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以至于门口不见一辆回程的车辆。
她企图叫滴滴出行,却又因为太晚且学校离市区过远,叫了十分钟没人接单。
芃贞贞心急如焚,一向镇定的芃暮清带着支离破碎的声音犹在耳侧:“纪冉出车祸了……肇事者酒驾导致逆行驾驶,纪冉的车急转弯撞上了隔离带……现在需要立即做手术清除脑内血块,可是手术需要纪冉的直系亲属签字。”
直系亲属?
连唯一的亲人纪爷爷都已经在八年前离开了,他哪里还有什么亲属?
可手术不能拖,一刻钟都不能拖!
纪冉根本没时间等到她回去的两个小时。
她不知所措,在电话里带着哭腔问妈妈:“那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妈妈……”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
她听到自己母亲用低哑而坚定的声音说:“我签。”
“妈妈……”她喃喃地喊了一声,不敢置信。
芃暮清没有告诉她,她瞒着医生,声称自己是纪冉的姨母,替纪冉签了这份责任书,一旦手术出了差错,她承担的将是不可估量的法律责任。
凛冽的寒风从衣服缝隙里灌进来,今晚的天气异常的寒冷。
芃贞贞出门太急,连大衣都忘了取,嘴唇冻得发紫,却像不知道冷一般,一次次颤抖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下呼叫滴滴的按钮。
她忽然觉得好后悔,后悔之前拒绝周良寒太过决然,以至于现在那么孤立无援。
芃贞贞想过打给唐世权,但是唐世权说今晚九点之前就会赶回B市,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
但试试总比不试好,再不行她就打给唐潇潇。
此刻那些所谓的尊严和放不下的脸面,在一颗迫切归去的心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些赶回去,只要看一眼纪冉,确定他安然无恙,哪怕……哪怕真到了最后一刻,至少要让他见她一面……
脑子里盘旋着的那些不好的念头,仿佛在步步紧逼着她。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
唐世权果然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他听出芃贞贞声音的不对劲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芃贞贞只是匆匆说了声“没事,您早些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时间迫切得不允许她解释一句话。
她独自蹲在路边的台阶上,模糊的视线几乎让她分辨不清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
她快速抹了一把眼睛,拨了唐潇潇的号码。
与此同时,头顶的路灯光线骤暗,她慌忙抬起头,目光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来人有些诧异,顺着光看清她通红还泛着泪光的眼睛之后,心中一怔,忙蹲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穿着单薄的毛衣蹲在校门口哭成泪人,总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芃贞贞一下子像找到了希望的曙光,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得厉害,她哽咽着声说:“我打不到车,怎么办?”
顾阳猛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打车要去哪里?”他瞥见她身边的小行李箱,“这么晚怎么还带着行李箱出门?”
芃贞贞极力忍住眼泪,咬着下唇断断续续地说:“我朋友……出事了,我得马上……赶回去。”
顾阳一怔,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柔着声音说:“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芃贞贞感激地看着他,重重点了下头:“谢谢你,顾老师。”
等顾阳走远,芃贞贞才想起来刚打给唐潇潇的电话。
屏幕停留在通讯录那一页,电话也不知道是被挂断了,还是唐潇潇根本就没接通。
芃贞贞无心深究,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除了心系正在手术中的纪冉,她无暇分心去想其他的。
到了高铁站,顾阳下车准备陪芃贞贞到售票处取票。
芃贞贞很感激他的帮助,不想再麻烦他,于是将身上的外套取下递还给他。
“真的很谢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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