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才发现躺着的钟离天,“他是你的朋友吗?”
“刚认识。”
白隐立刻不感兴趣地扭过头。
林半芙不明所以地追问,“为什么提这个?”
白隐慢吞吞说出那点小心思:“他被寄生了,如果是对你比较重要的人,我治好他,你就会开心。”
还有得治?!
林半芙心里突然轻松:“马上解决他的问题,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带上你。”
“真的?不再把我丢给别人?”白隐瞳孔闪闪发亮,俯身放下手提箱,“寄生时间在三小时以上,触手和宿主的神经彻底连通,才算完全无法治愈,现在还能进行摘除手术。”
钟离诗长长地松了口气,再也拿不住狙.击枪:“我能帮忙做什么?”
白隐点点头,藏住眼底的戒备:“需要你固定住伤者的头部,免得触手挣扎起来破坏大脑。”
其实他更希望林半芙帮忙,但两个人都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无法防备那个不确定是敌是友的女人突然开枪。
白隐,不喜欢外人。
“她没力气了,我来吧。”林半芙看出钟离诗的手脚微微颤抖,应该是战斗后脱力导致的。
跪坐在钟离天头顶,手指刚搭上太阳穴,蜂卵跳动的节奏马上暂停,片刻后才恢复如常。
白隐的余光警惕地扫过那把狙.击枪,确定钟离诗真的脱力,才开始调整状态。
他从随身的箱子里一样样拿出手术工具,定制的手术刀,止血钳,还有几十对仅有绿豆大小的小夹子。
“顶尖的亚峰研究学者都说摘除手术还在试验阶段,你有把握吗?”钟离诗下意识问出疑惑,有些懊悔,觉得不该在这时候让他分心。
但她说的是事实,工蜂会抓走人类寄生,科研院得到的样本数量极少,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寄生一天后的卵。
白隐撩开伤者后颈的碎发,低声告诉林半芙:“放心吧,这种手术我已经很熟练了。”
林半芙按紧钟离天的太阳穴,没问他从哪里得到的经验。
熟练,意味着白隐练习过很多次,可得到样本极其困难。
唯一的可能,是左深在用蜂卵寄生人类……这件事他三十年前就干过了。
白隐屏住呼吸,小心剖开伤者的后颈皮肤,成对拿起小夹子,从触手中间取一截夹住,透明的夹子同时注入蜂族专用镇定剂。
直到此刻,才有一行细细的鲜血淌下。
林半芙才发现,白隐的指骨比女人还要纤细瘦长,尤其是指尖部位,怪不得能灵活使用这么小的器械。
“啊……”白隐留意到她的目光,游刃有余地解释,“小时候一直带着定做的指套,等长大了摘下来,骨头就会很细长了。”
林半芙沉下脸,对左深的反感又多一分。
触手逐一被剪断,钟离天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直到最后一条剥离后颈,才断电一般沉寂下来。
林半芙伸手探到他的呼吸,笑容浅淡:“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
“应该没有了。”
“下次试试自己生个孩子怎么样?”
白隐认真想了想,点头:“好。”
林半芙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调戏纯洁少年的老流氓。
蜂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与神经相连的那截触手也自动脱离,简单的消毒之后,手术结束。
“他的中枢神经受损,应该还会睡上好一阵。”白隐拿出剩下的酒精棉,擦去林半芙手上沾到的血。
钟离诗重新把狙.击枪扛上肩膀:“能活着就足够了……谢谢你。”
虽然是他在做手术,但这句道谢,还是给了林半芙,除她之外,别人应该支使不动白隐。
“客气什么,我们去停车场等到天黑,再做打算。”林半芙坦然接受,替脱力的钟离诗背起伤者。
一行人向下走去,谨慎地避开光线充足的地方。
林半芙落在最后,后脑突然发凉!
就像被敌人用锋利的视线盯着,连心跳都停了半拍。
猛地转身去看,视野所及的地方不见亚蜂,只有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远远映出她警惕的模样。
视线什么的,是错觉吧。
……
倒在地上的镜子是单向镜,从背面望过去,只是玻璃。
有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林半芙回头时目光极其凶恶,他的心理素质显然不错,连眼睛都没眨。
转身的那一秒,林半芙的脸在镜中和他交叠,两张脸至少有六分相似。
林墨初抬手,隔着玻璃描摹那个背影:“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指下线条凌乱,最终勾勒出的却是蜂族的翅膀,透明坚韧,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和他背后那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