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尹毅看见他,微微一愣。
四目相对。
孔行东激动的起身欲要说什么。
尹毅摇摇头。
孔行东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对两个官兵开口道,“你们去死者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啊───”
尹毅醒了。
声音就在隔壁。
那声惨叫,打破了寂静。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声音传来,有尖叫,有哭泣。
年阿秀也醒了,她搓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好吵,好困!”
尹毅说:“睡吧。我去外面看看。”离天亮还远,这回估摸不是什么好事。
年阿秀依言,翻了个身,把眼睛眯上了。
尹毅起身,把衣服穿上。
他回头,看见年阿秀已经熟睡过去了。
隔壁熙熙攘攘,一堆人围在那里,每个人脸色都不好。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好吓人啊!”
“这也太惨了!”
他出门把房间反锁,踱步走去。
门口被人挡住了,但他还是看见了。一个女子躺在床上,胸前有一把大刀,直击要害。
床上还有一女子在她旁边哭哭啼啼。
“姐姐……”
旁人也只是围观看热闹,哪里敢上去,万一成了嫌疑犯怎么办?
掌柜站在里面,显得惊慌失措。店里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尹毅走进去,他问掌柜:“上报官府了么?”
“已经让店小二报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体型健壮的男子,看起来并不是中原人。
尹毅在掌柜耳边道,“等官府来了再说吧,你去把客栈大门关上了,不要让任何人走了。”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都是嫌疑犯。
“好好,我这就去。”
死去的女子安静祥和,模样和睡着以后无差。
尹毅这才发现,死者和床旁那位女子生的一模一样。
原来是双生花。
屋子里有五个人。他们表情凝重眼里透着悲伤,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围观的人开始还在议论纷纷,渐渐的也就散了,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毕竟,事不关己。
这里离衙门尚远,店小二一时半会儿不会到。
尹毅也要转身要回去了。
“我以为公子会想了解一下情况的。”一个长相偏女气的男子道。
尹毅停下脚步,“一切等官府定夺。”
一旁站着的女子呵嗤道,“等官府来了他们定说是我杀了小仙!”
尹毅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女子继续道,“毕竟cha在她身上的刀,是我的。”
所有人一时静默。
小男童扯了一下那女子的衣袖,“不是你杀了小仙姐姐的。”
那位长相偏女气的男子道,“叶子,我相信不是你干的。”
在床边那位女子大声道,“萧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感情用事,不是她还有谁杀了姐姐!”她转向那位体型健壮的男子道,“赫达,你也觉得不是叶子干的?”
赫达有些为难,他没有说话。
尹毅道,“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之中都有可能,相互的猜忌只会平添麻烦。”
气氛一下僵到了极点。
尹毅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后,尹毅没有睡下。
他把东西行囊收拾了一下。
年阿秀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昨天回来的时候衣袖里被她塞的满满的,手上还拿着零零散散的东西,其中就有一个风筝。
风筝是蝙蝠状的,看起来很喜庆。只是有些小,线很细容易被扯断,不知是不是被讹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今天午时之前就可以回家了。
方才离开后,他被掌柜悄悄的叫去了。
掌柜把知道的事情说给他听,让他分析分析。
他说,那些人都是耍杂技混江湖的。昨天晚上客栈爆满,他们六个人住的一间房。
那些人原本都不是一路人,据说两年前才凑在一起讨生活的。
尹毅沉思片刻后道,“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谁是凶手。
见掌柜很是着急的模样,尹毅淡淡地说:“凶手无非是那屋子的人,错不了。”只要找到蛛丝马迹,凶手就可以露出马脚了。
掌柜感慨说:“明明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伴,何至于要这般……”
尹毅没说话。
他生平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所以他知道,有时候杀死一个人可以不需要多大的恩怨情仇。一个小小的理由就够了,或者,根本不需要理由。
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一弯浅月还未落下,远处隐约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客栈门外传来了声音。
官府的人终于来了。
许是因为睡不惯客栈,年阿秀没睡多久也醒来了。
尹毅已经替她备好热水洗漱了。
她迷迷糊糊道,“为什么刚才那么吵,你说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看见什么了吗?”她觉得应该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尹毅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
年阿秀更加好奇了:“没什么到底是什么呀?”
隔壁里隐隐传来了审问的声音。
那人拔高了音量问:“你们都是什么人,姓甚名谁?昨天晚上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个一定要好好给我交代清楚!”
年阿秀看了看尹毅,“我要去看看!”
尹毅直说道,“隔壁死了一个人。”
“诶?”
“是一个姑娘。”
年阿秀恍然:“哦。”她表情有些严肃起来了,“原来是有人升天了呢。”
“嗯。”
年阿秀又重复,“我要去看看。”
尹毅不阻止了,既然已经和她说了发生什么,她还想去看便任她去吧。只要不吓到她就行。
年阿秀自己把衣服穿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才敢下地。
隔壁
知府大人临时有事去了东厂,孔行东作为捕头自然担起了衙门的大小事宜。
孔行东问,“赫达,南蛮人?”
赫达回道,“对。”
孔行东若有所思,“平日里耍杂技,谁是你们的头?”
赫达说:“是我。”
孔行东有些讶异,一个南蛮人让几个中原人服帖并非异事。
他问:“你们平日里可有不愉快发生过?”
赫达说:“小吵是不可避免的,都是因为表演的事。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大家亲如家人。”
“小仙姑娘死前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她平日里性子温和,没什么异样。昨天她还体贴的让我们都盖好被子,别着凉了。没想到……”
“昨天晚上睡觉前确定门是关紧的?”
“是的。”
“要准备去哪里表演?”
“下一路是江南,过年了那里会热闹的多。”
孔行东点点头,把目光放向那位叶子姑娘身上,他问:“这刀是你的吧?”
叶子没好气说:“是我的!”哼,接下来该说她就是凶手了吧。
“昨天晚上入睡前你把刀放哪了?”
“就放在床上,我旁边。”她的刀从不离身。
“昨天晚上包括这个小童有四个人睡床上的,其余两个男人睡哪?”
萧山说:“还能睡哪?趴桌子上呗!”
孔行东又问:“是谁第一个发现她死的?”
赫达说:“是小花,小仙的妹妹。”
小花又开始忍不住流泪了,“半夜我醒来,手搭上姐姐身上,就发现……”
她哽咽的没往下说了。
孔行东问完了。
他理了理思路。赫达和萧山一同趴睡在桌子上,想来都不会睡太熟,只要有一人稍微一动彼此就可以察觉到了,更何况还要拔刀。
所以这两人排除。
床上睡了四个人,不算是太拥挤,只是刚好够。如何在短时间内不动声色的把人杀了又不让人发现?
刀是叶子姑娘的,她的确是最有可能杀人。在赃嫁祸的行径也太明显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但也不能因此排除是她。
小花姑娘和死者是至亲姐妹,虽说她的嫌疑最小,但还是不能排除。
小男童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看起来和这事半点不沾边。他这么多年跟着知府大人办案,发现往往最不可能的却最有可能。
唉,真是伤脑筋。
周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
“尹毅,我的头发好像没有梳好呢!”一个脆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