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拨弄着小金铃铛在榻边自己玩得高兴。
江意水托着腮看江意雨捻针拨线的在那绣花,慢吞吞地道:“三妹妹,你这几天已经绣了好几块帕子了……”
这几日江意雨不知怎么了,天天来春芳歇“坐坐”,这一坐就是一天。
要真有什么事也就算了,可她似乎真的只是来坐坐。她要来,江意水总不能不陪着她吧。眼看着离上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可自己还没去钓鱼呢,江意水只得委婉提醒她。
江意雨这也是无奈之举。
前几日一时善心帮了赵还芷一次,这几天赵还芷便天天过来找她,她烦不胜烦,索性来江意水这里避避风头。
春芳歇这里,给赵还芷几个胆子她都不敢贸然闯过来,好歹得了几天清净。
她把线打了个结,拿剪子剪断了,慢条斯理道:“妹妹想着往后在船上可没这么自在了,趁着还有空闲,便多绣几条。你瞧,这菡萏绣的如何?”她把帕子递过去给江意水看,天青色的帕子上,几丛菡萏不胜凉风般地弯着,半开半合,露出温柔似水的脸。
“好看。”江意水指着一处道:“这里绣条小锦鲤,你看是不是更好?”
江意水在针线上的造诣远胜于江意雨,她说的建议,江意雨自然道好,重新选了金丝线勾边,便又开始绣起来。
兰莹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石榴花果小瓷盅。
“女郎,来用些汤水吧。这是郎君特意嘱咐给您炖得血燕。”她把瓷盅放下来,后头小丫头便递上两个甜瓷碗。
沉寒把瓷盅打开,先给江意水盛了一碗,后又给江意雨盛。
江意雨推了回去,起身道:“姐姐慢用,我先去厢房里休息会。”
江意水还来不及挽留,她就袅娜着走了。
玄素小鼻子可灵,一闻见味道,放下铃铛就跳到了凳子上,立起身子准备往桌上趴,被兰莹抱住了,“这么小个个头,可别摔着了。”
玄素喵喵地拿一双如水的猫眼看她。
兰莹扑哧一笑,“小祖宗,这你可不能吃,可甜呢。”
江意水口味是地道的江南口味,嗜甜,给她炖得东西里,放足了糖,玄素可不能吃这么甜。
江意水笑着摸了摸玄素的头,“给它加点水就是了。”
玄素一声声叫得可甜了,兰莹点了点它的鼻子,笑骂了句小机灵鬼,风风火火地就出去了。
沉寒看着她的背影,感叹了句,“兰莹的性子可真够活泼的。”转头再看看江意水。
后者无辜地看着她。
沉寒无奈地笑。
一屋子,就没个成熟稳重的。
江意水的鱼,到底没钓成。
没过几日,薛嬷嬷就让人过来传话说要上京了,让她们好好准备。
沉寒便又手忙脚乱起来。
江意水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坐在窗前。
玄素趴在她怀里,眼里透着懵懂。
“女郎,还生气呢。”兰莹在一旁轻车熟路地哄她,“没钓着鱼有什么要紧,登上了路,船开起来,一网一网捞鱼的,那多的是呢。到时候看都看不过来!”
江意水抚着玄素的耳朵,嘟囔道:“捞鱼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答应别人的事情转头就忘,哼!”她没头没尾一通抱怨,兰莹一下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倒把她逗笑了。
她红唇微翘,娇娇道:“行了,我没事,就坐一会,你别担心我,忙你的去吧。”
兰莹应了声是,一脸莫名地出去了。
小娘子们东西多,饶是给了好几天时间整理,也有些匆忙。
马车们悄无声息地载了人往码头上走。
“时间不打紧,都缓着些,青石路不平,别颠着。”车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江意水耳朵一动,就想去掀帘子,被江意雨摁住了。
“姐姐,不急在这一时。”她低声劝道。
外头车夫笑道:“空早头①人最忙,买菜卖菜的多得很,也走不快。”
薛崇嗯一声,眼光扫过江意水的马车,帘子不动如山。
他驱马过去,兰莹坐在外头跟他问好,“薛郎君万福。”
过来了吗?江意水忙正襟危坐,江意雨在一旁看得不由笑出了声。
“码头人多,让娘子们都带上帷帽。”他含笑嘱咐。
兰莹道是。
这一点不用他说,她们也都想到了。
江意水面上一片淡然,心里就跟玄素在挠似的。
就说这一句?后面呢,没了?
车外一片寂静,只有哒哒地马蹄声和骨碌碌地车行声。
江意水不由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