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赵娘子献上来的发油奴婢已经着人试过了,没什么问题,倒确实能让头发顺滑黑亮,您今儿可要试试?”寒秋轻柔地拔下皇后发髻上的簪子,把那一头青丝拨散下来,拿象牙小梳一束一束地梳理着。
皇后自个儿挑了一缕放到眼前细细端详,“再怎么也不能和周嫔那样鲜亮的小娘子比美,到底是老了。”她叹息归叹息,到底还是让寒秋拿过来了。女人嘛,对美的追求那是天性。
寒秋拿梳子沾了发油在发梢上擦,皇后边看着铜镜边道:“得空让他们在皇帝面前提一提赵还芷吧。”
寒秋应了声是,又抿嘴笑道:“只怕公主殿下心里头不爽利。她姐姐毕竟冒犯过殿下,上回她来,殿下还给她脸子看呢。”
皇后无奈地笑,“茂娇就这个脾气,随她去吧,气一两天也就没事了,左右不过是个女人,翻不起什么浪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太监匆匆赶进来,“娘娘,罪人杨氏不见了。”
皇后神情一凛,“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奴才按娘娘的吩咐给她行完刑,就让人把她搁到静思宫里头去了。可刚送晚膳去的时候才发现,殿里头连个人影儿都没有。静思宫周围都找遍了,也没翻着。问了静思宫门口看守的小太监,说是没看到人进出,奴才实在没了主意,还请娘娘恕罪。”那人忙跪下来
请罪。
皇后挥手让寒秋停下,披散着头发站起来,“皇宫又不是大草原上,这么大一个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要么,就是那两个人没说实话。要么”她眼睛眯了起来,“就是这宫里头确实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弄走。好本事呐!”
跪着的那人冷汗涔涔,赌咒发誓,“奴才等人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娘娘明察!”
皇后瞥了他一眼,“行了,本宫知道你没有那么大能耐,你先下去吧,这事按住别提。实在有人问起来,就说杨氏福薄,没能捱得住,已经去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那太监几乎要喜极而泣了,磕了几个响头,连忙退了出去。
寒秋道:“娘娘,这宫里头除了贵妃娘娘和皇上之外,谁还能又您提到的那么大本事呢?”
杨芜和贵妃、皇帝都扯不上关系,自然不可能是这两人出的手。
何况杨芜身为秀女,预备的后妃人选,却去勾引成王,这是明晃晃地往皇帝脸上扇巴掌啊!皇帝没亲自动手弄死她就算好的了,哪可能救她!
“难不成是贵妃娘娘?”寒秋紧跟着问了句。
皇后摆手,“贵妃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吗?她是最烦后宫这些事儿的了。”
贵妃能心直口快到众人皆知的地步,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不在乎,她不在乎这宫里头谁好谁坏,谁得势谁落败,她就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高兴了笑两声,不高兴就骂两句,
这才叫舒心。
“不论是谁,都务必把他揪出来。”皇后喃喃道:“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幕后之人,会是本宫最难缠的敌人。”
***
万花宫里。
兰莹见着江意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
她被那人斩在后颈上,昏迷了好一会,再醒来走回去一瞧,凉亭里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连观花阁都没了人,她连忙赶回来,屋里头也只有沉寒。
“三娘子被贤妃娘娘请过去了一下午,才刚传话来,说是贤妃娘娘请她用完晚膳再回来。”沉寒愤愤地接话:“奴婢就说这个杨娘子没安好心!您瞧,她连三娘子都支出去了,就是唯恐有人发现不对。”
兰莹一边抽噎一边点头附和,“就是。连薛嬷嬷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奴婢和沉寒姐姐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也找不见您,都快急疯了!”
江意水忙哄她,“兰莹不哭,我这不是好好地嘛。”她拿帕子帮兰莹拭了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遇见薛崇的事情说了,只是省去了后面密室的那一段,只说是薛崇带她去别处散散心了。
沉寒松下一大口气,“幸好薛郎君在。”
她现在也慢慢偏向了薛崇,“您看,薛郎君早就嘱咐您不要乱出门吧,您不听。这一不小心就得出事!宫里这些娘子们花招是一个接着一个,光接招都快接不过来了。不过也还好,再过两个月,女郎,就可以嫁去薛家了。”她促狭地一笑。
江意水立马红了脸,“我不和你说了!”拉着兰莹进内室,“走,咱们不和她一块。”
瞧这害羞的小模样。
兰莹破涕为笑,和沉寒笑视了一眼。
是啊,只要再熬两个月,这一切就都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