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药,面色比之前更沉了,奴婢还当您怎么了呢。”
“萧言?”
“嗯,就薛郎君身边那个——”沉寒说着发现不对,声音戛然而止,“女郎你……”
“我不记得了。”床上的人微微一笑,补充道:“我的记忆,只到六年前那一摔。”
沉寒呆住了。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萧言脸色这么难看了,她自己估计现在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那、那那、”她有些语无伦次,“那你们……”
江意水委屈道:“我和他说话,他凶我,还摔门。”
咦,这口气。
沉寒忍不住确认了一遍,“女郎你是真的想起来了?”那怎么还这么爱撒娇?
“嗯,他凶我。”江意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抓着这点不放,但莫名的,她就是耿耿于怀这一点。
想起来是想起来了,可碰上薛郎君,又成了小傻子了。
沉寒决定不去掺合这件事,端起药,“女郎,咱们待会再说话,先把药喝了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
薛崇来到地牢时,山羊胡已经把李艾恢复得差不多了。
“郎君,您瞧,生龙活虎的了。一贴药下去,保准她够劲。别说是马了,是猪都没问题了。”山羊胡得意洋洋地说了一番,小眼睛一瞥,看见薛崇的脸色,语气立马一变,“不知郎君还有什么吩咐,某立刻去办!”
“不必。你先出去吧。”
“是!”
李艾痴痴地看着面前人俊美无双的面容,“薛郎君……”
薛崇低头,对上她的视线,“你喜欢我?”话里带着嘲弄。
李艾忙道:“自从那日在宫里见到郎君抚琴,我便克制不住心中情思。薛郎君、我心悦你。”她大胆地表露完心迹,眼睛紧紧盯着薛崇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触动的痕迹。
然而,他脸上只有陌生的冰冷。
“心悦?”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词,“你懂什么叫心悦?”
“我懂,我当然懂!”小娘子们最受不了的,莫过于别人否定自己的真心。
李艾急急忙忙辩解,“我和他们打听过你,你的任何一件事情我都知道,你喜欢弹琴,喜欢读书,十二岁上的战场,曾经……”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每件薛郎君喜欢做的事情我都会去做!为了你,我还特意学了琴。”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眼。她学琴,自然是为了和他琴瑟和鸣。
可她好不容易学好了,他却已经娶了妻。
“是吗?”他低低笑出了声,“那可真是不巧。我想大概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弹琴了吧。”
?
“我讨厌弹琴,唧唧歪歪地除了矫情没有任何一点用处。我也讨厌读书,更讨厌那些所谓文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我最最讨厌的,就是战场。”那里只会释放他心中的杀戮和阴暗。他不需要,也不能够,让它们占据他的内心,替他来做决定。
他一字一句说完,看着面色骤然苍白下来的李艾,冷笑出声,“现在,你还敢说你心悦我吗?”
“我……”
“不过,看在你曾经那么傻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件我真正喜欢的事情,想听吗?”他舒展眉目,眼里带着愉悦的笑,好看得仿若发光的神明。
她被他此刻的容颜所诱惑,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看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没等李艾反应过来,他就喊了一声来人。
山羊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掸着衣袖上的灰,“郎君。”
“带她过去吧,我今日正好有心情看戏。”
李艾一脸茫然的被带走,被喂药,然后——丢到马圈里。
“不、不要……”她看着身边因为发情而显得异常暴躁的马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这一套对付战俘的办法,她在打听薛崇的时候,就曾听人提起过。当时那人说起的时候表情还心有余悸,“你是没看见那些人的惨状,简直令人不寒而栗。薛三平时看着好说话,什么翩翩公子、温润如玉,骨子里比谁都狠!真要惹上了他,还不如自我了结算了!”
当时她欣喜于自己的眼光非凡,瞧上这么一块宝玉。
可现在,她只剩下满心的害怕,“薛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镇国公府的人,是贵妃娘娘的侄女,你……”她喊着喊着,身子就开始发热,脑袋也迷糊起来,脚步踉跄,像是喝醉了酒。
“药性起了。郎君放心,这药烈的很,某给她加了量,虽说起效比往日慢,可效果却比往日强多了”山羊胡在一旁解释。
薛崇眯着眼看着满脸春情抱着马腿的李艾,忽然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站起来嘱咐了声:“这你看着,别让她死就行。”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远处,马儿一声长嘶,终于找到了让它发泄的地方,开始用力耸动起来。
李艾躺在地上,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