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就是顾言宣。
顾品解释道:“应朋友之邀去了京郊,晚些时辰便归家。”
老太太不满的扯了扯嘴角,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也累了,一个个的不愿意看见我这把老骨头就别看。”
后头这句话是在讽刺顾言宣,老太太第二不喜的人就是顾言宣,第一不喜的是顾峦清。
顾言宣大手一挥,用掌风将门死死关住,他脚底踏着黑色的靴子,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他一步步向前走,越来越靠近顾峦清。
顾峦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总觉得现在的二哥不比寻常时候,十分的可怕,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试探的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顾言宣一言不发的样子还不如平时尖酸刻薄的刺她,猩红的眼眸死死锁着她,紧绷着的下颚彰显着他胸腔中压下的怒意,他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什么?”
顾言宣将她逼的退无可退,整个背脊都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他一字一句道:“你之前同我说过什么?你说你根本不认识七皇子,你不认识他,同他没有私情,他怎么会请旨要娶你!?”
顾峦清绷着身子,根本想不通顾言宣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件事。
“二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言宣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上她的侧脸,笑容渗人,“你真的想听我想说什么吗?你不是对宋清修有好感吗?怎么突然就和七皇子勾搭上了呢?”
明明早就告诉自己不能奢想,可昨日的赐婚圣旨还是生生在他心上开了一个洞,他原本都算计好了,他撺掇了宋清修的心上人,带着宋清修离开京城,哪里想得到苏承淮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年三十那天,本以为苏承淮只是一时兴起,怎知他也同他一般动了心?
顾峦清暗自算着时间,顾遥遥也是一个识眼色的人,不会看不出二哥此刻的异常,她在等,等顾遥遥带人过来。
“二哥,我们坐下来谈吧,你这样,我难受。”
顾言宣冰冷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滑动着,引人一阵阵颤栗,吐出来的气息都是凉的,“我不。”
她朱唇轻启,“二哥…….”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粗暴的打断,“你不要喊我二哥,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二哥!”
顾言宣此刻恨极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身上压着的重担,若不是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他何至于此?
他缓下语气,“我问你,你同苏承淮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峦清趁他失神的瞬间,一把推开他,脱离了他的桎梏,“兴国寺里曾见过一面。”
顾言宣不相信她说的话,怎么可能只见了一面,那个冷若如霜的苏承淮就要娶她?还特地在她身边放了眼线?
“你之前果然骗了我。”
顾言宣大步向前,拦住了她想出去的步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闪过怨恨还有悔意。
顾峦清进退两难,也有了怒气,他是她二哥没错,但这般不客气的质问和叨扰又是凭什么?
再说了,她要嫁出去,他应当会开心。
“二哥当真以为我不会生气吗?”
“你有何好气?该气的应该是我。”
顾峦清冷冷一笑,“呵,二哥这么些年来得了父亲的宠爱应当很得意吧?掌控着顾府,看着我母亲还有我忍气吞声的模样,也很爽快吧?”
顾言宣一愣,怒急反笑,“哦?原来你就是认为的?你原来就是这样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就如我厌恶二哥的存在一般,你也是厌恶我的存在吧?”她反问道。
顾言宣掐着她的手腕,俊逸的脸有些狰狞,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厌恶、我?”
人在生气的时候是毫无理智可言的,那些掩藏在心中的不满,堆积了许多年的怨气,在此刻通通都放了出来,“不然呢?”
顾言宣瞳孔猛地一缩,手不受控制的掐上她的薄弱的双肩,“你不能厌恶我。”
她笑出声,笑中带泪,“为何不能?明明你才是外人,我的父亲娘亲原本也是恩爱的伉俪,就因为你的出现通通都破碎了!我讨厌你,讨厌你高高在上、将我的所有都掌控在手中的模样,我讨厌你不由分说的决定我的事,我讨厌仰人鼻息的活着,我讨厌我做任何事都要小心的征求你的同意!”
她说完这些话后,立马就后悔了,按理说,这些年,她这个二哥对她还是很好的。
她低下头,刚准备开口道歉,下巴就被他的手指钳住了,他用力的手指在她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顾言宣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你倒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他沉淀下的神情更让人觉得害怕,顾峦清被迫仰视着他,皱着眉,动了动唇,想说的话却被他阻拦在喉咙中,他掰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出声,害怕又听见自己不愿听的内容。
而顾峦清只是想说一句对不起。
顾言宣的另一只手慢慢爬上她的纤细的脖子,他凝视着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娇嫩的颈脖,她这么弱,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拧断她的脖子,那样她就不会也不用嫁给别人了,她的嘴里也不会再吐出那些他不愿意听见的话。
顾言宣如同失心的病人一般,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控着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用力。
顾峦清瞪大的眼睛,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她才抬起手疯狂的拍打着他,她喉咙处的空气越来越少,又痛又干,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你….松…手……”
顾言宣下意识的松了力道,不过一瞬,却又更加用力,几乎都要将她的脖子给拧下来,他用最温柔的语调哄着她说道:“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
顾峦清绝望的闭上眼睛,脑子越发混沌起来。
离开之际,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傻丫头,等爷来娶你。”
顾峦清在昏睡中,自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她是让春寒叫醒的,春寒也觉得奇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了偏房去。
顾峦清睁开眼后,看了看自己尚好的衣服,松了一口气,偏生又想起昨日的那个男子,打了一个寒噤,早饭都没来得及用,收拾好东西就问春寒,“府里可有人来接了?”
春寒点点头,“有的,二爷今早天蒙蒙亮时就已派人候着了。”
顾峦清也不去计较马车是谁派来的了,若是搁在以前,她必定会使小性子不坐二哥派来的马车,可现下,她恨不得长了翅膀飞离兴国寺。
“那咱们赶紧回府去吧,我可不想再待在这了。”
春寒生疑,“咦,小姐不打算出寺玩玩?”她这么贪玩的性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会这么轻易就回去?这不像是她的性子啊!
顾峦清嘴角一抽,春寒,你不要这么犀利好吗!
“不玩了,娘说了,及笄之后便要成熟稳重。”
春寒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峦清打断了,“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是不会被你引诱的,不玩不玩不玩!”
春寒还是不死心,“不是…….”
“我不听我不听,出了寺就上马车!”
顾峦清怕春寒引诱她两句,自己就意志不坚定的想出寺玩了,她也想出去玩,但是也害怕外边会再次出现昨夜那个男人。
春寒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抿着嘴,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小姐,她原本想说的是,小姐,二爷就在马车上。您真的打算这么义无反顾的去…….找死吗?
很显然,她没有给她说这话的机会。
顾峦清屁颠屁颠的爬上马车,掀开车帘的那瞬间,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磕巴道:“二哥?”
顾言宣听见她的声音,才慢悠悠的抬起眼皮,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轻轻的“恩”了一声。
顾峦清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她二哥怎么来了?这是来凑什么热闹啊!?她胆大包天的用手指戳了戳二哥的,额,的脸蛋。
别说,手感好极了,嫩嫩的,触感还不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一抬眼,就瞧见顾言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他的手还抓着她的手指,挑眉问道:“胆子大了,恩?”
后边的“恩”字故意拖长了语气,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