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黄濑那场诡异的「告白」,直纪两天都没睡好觉。她倒不是端着架子所以不做回应,只是黄濑的话说得太突然而且在仔细思考以后让人觉得实在是指代不明,让人想回应也不知从何说起。
被人劈头盖脸地夸奖一顿然后最后得出了「你是个好朋友」的结论,让她无所适从。
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们就都把对方定义在了朋友的位置上,所以即使得到了「外表满分,手也好看」这种不太适用于朋友的评价,直纪也只能全盘接受。
黄濑对她的态度仿佛也并没有因为这次意外事件而受到影响。
依旧在晚饭时间后与她视频通话,还是经常跑题地扯些和读书无关的有的没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从那以后似乎更经常在课间和午休抱着写了一半的习题跑到直纪旁边来要求现场解答。
除了更频繁地顺道带着好吃的甜食来贿赂她,他们相处的模式和以前没有太大不同,好像之前说了很多暧昧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午休的时间,教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不少因为升学考越来越近而产生了紧张感的人一边飞快地刷着习题一边往嘴里塞便当。
杉原直纪的桌上摆着黄濑带来的甜食,据说是家里二姐意外在东京发现的一家甜品屋的招牌甜点,因为想让她尝尝所特地一大清早绕了个弯去买了。
完全意味不明。
迷人精黄濑君,话也没好好说清楚,却还做些让人心神不宁的事。
以前直纪交往的对象多是些直来直去的家伙,所以冷不丁遇到这种状况她就只能不知所措。
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在稿纸上漫不经心地写着什么,从一开始工整的演算变成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涂鸦。她不算是急性子的性格,但这件事尚未得到圆满的解决总让她暗自感到不安。
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是冷静还是没心没肺,擅自说了让人误会的话以后就把人晾在一边,这种表现如果不是看在他是黄濑凉太的份上,早就负分出局了。
但因为现在对方的脸离她只有十几公分——他此刻正倒坐在前面的座位,嘴里咬着从功能饮料罐里伸出的吸管,苦着脸埋头奋笔疾书,所以她不能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得太明显,只能撇过头鼓着脸颊,握着笔的手心烦意乱地乱画着。
黄濑当然很快就发现了她正在把稿纸上漂亮的演算划得一团糟,于是用笔杆戳了戳那只被他亲口夸奖过好看的手,“你怎么了?有什么心烦的事吗?”
不是明摆着的嘛,在为某人之前说过的话心烦。
可惜某人却完全没有自觉。
非但如此,还故意用天真脸问她发生了什么,好像在挑衅似的。
如果说没有一点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看着那张天然无意识的好看脸蛋,她忽然从心底里涌上来一股质问清楚情况的冲动,那股冲动瞬间盖过了理智,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就是排球——”
「——排球课上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后面本打算这么说的来着。
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
前排的人吃便当太急卡了嗓子,正拼命往嘴里灌水,发出的声音让直纪冷不丁马上回过神来。
这里现在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如果真的问出了这种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自己也未免太没有身为三年级备考生的觉悟了。
而且她也敏锐地注意到了黄濑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喉结也生硬地随着紧张的吞咽动作细微滚动了一下。
果然,他根本就是在装傻。
话锋一转,她临时改口,“——考试可能会通过不了,另外选修的田径项目也是就算课上认真练习了也没有长进,所以很心烦。”
不知道他装傻的原因,但既然他有自己的考量,最好的对应机制就是配合,否则傻傻地硬要戳破大概最后尴尬的也只会是自己。
而且尽管一边装着傻,但他似乎并不讨厌自己,好像也没有要就此疏远的意思,从乐天的角度来想,或许他只是有独特的推进两人之间关系的节奏而已。
总之没问出口就对了,幸好刹车得及时。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清清嗓子,“如果不通过就不能高中毕业,这可是比升学更迫切要解决的事。”
这个答案很合理。
黄濑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又挂上了气日常完美的笑容,“就只是因为这个而已?”
“什么叫「只是因为这个」,每个人都有别人不能理解的只属于自己的烦恼,体育课对我就和数学课对你而言一样,是座高不可攀的山!”
“……托直纪的福,我的数学现在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那种事怎样都好,总之,我现在因为这事心烦意乱,都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一开始的确是抱着转移话题的目的说的,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真情实感了起来。
理由也不算随口捏造的,体育成绩不能过关也的确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难题。如果因为这种事延迟毕业,杉原家全家都没办法在赤司家面前抬起头来了。所以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族的荣誉,直纪顿时觉得自己的负担很重。
而且,本来她苦恼的只是和黄濑相关的一件事,现在莫名变成两件了。
她又忽然感到一股悠长的惆怅。
“如果真的在担心这个的话,我可以陪你练习啊。”因为是自己擅长的方面,所以黄濑一脸自信毛遂自荐,“就当报答直纪教我数学,有我在,绝对可以通过测试的!”
事情突然开始向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就算担心,也完全不到值得为她为之进行课后特训的程度。不是她不愿意付出努力,只是按照她十八年来对自己的了解,这种程度的先天不足已经不是后天努力能补足的了。
而且她也确实不喜欢被汗水弄得黏糊糊的感觉。哪怕在几乎人人都是健身房长期打卡会员的美国,她也一次都没有跟她的朋友们一起去上过普拉提课。
她摇头,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表达说不,而黄濑却一直用渴望的眼神盯着她。像是期待着主人能陪自己玩的大型狗狗,满眼都是小星星。
那家伙的各种举动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这个提议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即便如此,看着那张脸,她也做不到拒绝黄濑大狗狗的邀请。
她的内心十分纠结,但最后,说出口的还是:“那……那就拜托你了。”
在那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一种上当了的第六感在她脑海里环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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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排球还有一些技术含量,那长跑这种田径项目靠得只有毅力了。黄濑单方面和她做了约定,在一个月内一定让她最起码能在体育学科的总分上及格,所以比起攻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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