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睢又揉揉他的头发,而后牵着他回走大厅。
他已经给孟老爷子打了电话,很多事情也安排下去,他和孟渟的婚事不会再有变动,至于何婉她肯定是又要对孟渟有不满的,但还是不会是婚前,她那般自负,怎又会轻易否定自己的判断呢。
便是有人多舌将这里的事儿传给她听,她也只会当是他故意制造出这样的误会给她看。
“这位是……”一个和孟老爷子一样辈分的人,问向了晏睢,这些年晏睢参加宴会从未带过什么男伴或者女伴,孟渟虽然也不是他带进来的,却是这些年来唯独被他牵着护着到处走的。
“未婚夫,婚宴的请帖明日就会送到府上。”
“啊,好,恭喜了。”
跟着晏睢走一圈儿,和跟着孟淇走一圈儿,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之前那些人的目光恨不得将他里里外外都剥个干净,可现在除了极个别,没多少人敢打量他。
更关键的是,他相信晏睢,被他抱着觉得安全,牵着也觉得安全。他那么厉害,他都打不过他,肯定安全!
晏睢和其他人说一会儿话,目光就会回到孟渟身上,见他并未四处打量,不是低着目光,就是在看他,再没有之前他方见他时的那些低落了。
“无聊吗?”
“不,”孟渟摇头,他将他们牵着的手摇了摇,“跟着你很好,我很喜欢。”
孟渟对着他,很会说话,随意一句话就将他的心境打乱了。
这个摆明着晏睢也回来的宴会,苏斯羽怎会不来,而他也有幸围观了晏睢出现,到他牵走孟渟的整个过程,他追出去,却和孟淇一起看到相拥的二人,他想要上前将他们拉开,却被孟淇拉住了。
“那是我弟弟和弟夫,你要去做什么?你有什么立场?”孟淇嘲讽的神色,不留情的话语,再次将他拉回前世他年老色衰那些年的不堪里,没有钱,也没有人,什么都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立场!谁都没我有立场!”可他这样说着,却没有上前了。
他和孟淇后脚跟着回到大厅,就听到晏睢这般和人介绍孟渟了,他的神色又忍不住想要扭曲。
但这回就是孟淇也没劝他,他抬起一个酒杯,却是找他自己的朋友去了,他嫌弃和这样暴躁的苏斯羽一起,会丢份儿。
晏睢带着孟渟走了一圈儿,就将他带到放食物的地方,捡着孟渟喜欢的端了两盘,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孟渟吃,他看着他吃。
“吃那么多,怎么都不长肉?”就是因为方才抱了那么久人,晏睢此刻更有话语权了。
孟渟将食物咽下,回了他的话,“我晨跑呢,每天都跑。”
晏睢没有应话,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微微倾身,擦了擦孟渟被奶油蹭到的脸颊。
孟渟眨了眨眼睛,然后就低头继续吃,等一盘都吃完了,他抬眸看了晏睢一眼,然后脸颊一点一点地红了,他这反射弧慢得都够绕地球一圈儿了,但到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晏睢也如他答应孟渟的,尝试着去喜欢他,这不困难,一点都不困难。
“你生病了?”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重叠,晏睢没等孟渟回答,他揽住人继续往孟渟房间走去,而孟渟也乖乖被揽着走,原本他是不觉得自己生病是什么大事儿的,可晏睢这么严肃的样子,让他觉得他应该是哪里做错了。
“早上跑步的时候淋了点儿雨,我睡一觉就好了。”
可他其实已经不止睡了一觉了,太过糟糕的睡眠状况,根本达不到他想要的休息效果,反而让他的状态更差了些,不过孟渟没这样的自觉,他还没发现自己和曾经的十七八岁不大一样了。
“吃饭了嘛?”
晏睢揽着孟渟在床前的沙发坐下,又再皱眉问了一句。
“吃了,你让人送来的,我都吃了。”即便他有些吃不下,但还是全吃了。
“嗯,”晏睢的神色稍稍缓和,他又继续问,“吃药了嘛?”
这一次孟渟沉默了,如果是孟淇问他这话,他肯定不会回答,但这是晏睢问他,他不想对他说谎。
“我不能吃药的,”孟渟低下的眸光里露出了些许的恐慌,他抓着晏睢的衣服的手,悄然握紧,“我会忍不住吃很多很多……”
晏睢的神色顿住,就是身体在这一瞬间也僵硬极了,但只是一瞬,孟渟根本没察觉,他就恢复了正常,他一只手继续揽着孟渟的腰,另一只手一抬,将他的下巴托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晏睢依旧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了,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硬得很。
不过孟渟对着这份冷意并无太大的感觉,他仰着头思量了一会儿才回了晏睢的话,“八年前。”
“晏睢,我不吃药就没事儿了,真的,”他探起身体,双手环过晏睢的肩膀,埋首在他的颈侧,而他的身体出现了些微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我已经好了,真的。”
代价就是他不能再碰任何药片似的东西,他并非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吃过量的药,而是吃的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他身上的问题太多了,多到他都嫌弃自己。
他怎么会这么这么糟糕呢,有这样过去的他,曾经怎会还想让自己变好,变不好的,他从很久很久之前,从底子里就已经坏透了。
晏睢回抱住孟渟,很紧很紧地回抱,八年前,孟渟才十岁不到,就是在古时候,都是一个不知事儿的孩子,何况是现在……孟渟长到现在,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怕比他原本猜测的还要严重得多。
孤儿院,孟家,甚至他姥姥都得重新查。
“为什么吃药?”晏睢问着,手心抚在他的后背,如此或许能让他好受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