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于她口中故事中,唯有那人的目光心思还在她这个说书人身上。
是她的失败,还是他太专注……
片刻后雷鸣掌声口哨声响起,众人如梦方醒般,口中还在叹着念着她故事里的人和事。
原本以为这说书人说的故事都这般大气磅礴,没成想她口中的儿女情长亦是这般牵人心魂让人痴迷。
何天也未曾想到许谷今天下午说的是爱情故事,她目光往人群里转了一圈,就找到了原因。
众人还在叫着再来一个,何天却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站在垂眸抚扇的许谷身旁,拱手笑呵呵的道:“今日故事就到这里了,各位要是想听更精彩的,还请明日来个早。”
大家虽意犹未尽,但看说书人一副沉迷于故事中未曾出戏的模样,也就不再嚷嚷。
没故事听,人散的也差不多了,小二正准备打扫便看见一位坐在拐角处的公子,她有些为难,“我们要关门打扫了。公子您要是没听够,要不明日来的早些?”
“我找人。”周钰眼睛还是盯着站在桌子前的人,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轻颤,他稳住心神轻声唤她,“谷姐姐。”
这熟悉的称呼让许谷眼眶一热,有些干涩的嘴唇抿了抿,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浊气。转身温和的朝他道:“我们去后院谈。”
幼时脸蛋有些婴儿肥的小团子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人了,精致的脸蛋,华丽大气的衣服,让她寻不出任何熟悉的感觉,只有那句‘谷姐姐’……
后院里有一个小石桌,许谷只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便垂眸看着手中茶杯里的热水,沉默无言。
何天让人给两人送了一壶热茶,茶叶似乎是新的,因为许谷喝出了些许茶本身苦涩的味道,而不是平日里煮了不知道多少遍已经没有茶味的清水。
她是一个很照顾别人感受的人,轻易不会冷落别人让对方尴尬不自在。只是这次她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沉默,难道要她开口问他玉佩带来了吗?那她宁愿就这么沉默的一直坐下去。
周钰看着杯中升腾而起热气袅袅,慢慢红了眼眶,轻声对对面的人道:“对不起。”
许谷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不由的用力眨了眨,许是刚说完书,温润如玉的声音此时竟有些嘶哑,“没事,不怪你。”
周钰是为他母亲的行为而道歉,许谷则以为他是为退婚而赔罪。
两人都未把话说清,造成更无言的局面。
“谷姨她……”周钰放在石桌上的两只手拇指无意识的磨砂着食指关节,这是他紧张不安时的表现。
他这个小动作打小就有,许谷一时有些发怔,随后垂眸轻语,“母亲去世了,”看他满是歉意的要开口,她笑道:“没事,我还有小米,我们姐弟可以相依为命。”
周钰听着她的世界中完全没有自己,一时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彼此又沉默了片刻,周钰突然喊她,“许谷。”
他极少这么叫她,而每次这么喊她都说明他心情不好,果然听到他哑着嗓子问她,“你是不是又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从何说起!许谷被他问的一愣。
周钰显然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难受,眼眶发红,“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他清楚的记得他的谷姐姐温柔体贴,即使话不多却不会冷落他。
他盼了那么多年常常出现在梦中的人此时就坐在自己面前,而从一开始起她就对自己视而不见,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就像是被人剜了心肝一样疼的发颤。
“我没有……”许谷看他有哭的趋势,想伸手安慰他,却又觉得不合适,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周钰情绪虽有些不稳,说出来的话却条理分明,他攥着拳,苦笑看她,“从我进门你就没看过我,我以为你是忘记我长什么样子。可进了院子,你就不再说话,你是在等我掏出玉佩然后一刀两断不再和我有牵扯吗?什么时候起,谷姐姐对小玉石这么厌恶了,竟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与我多说……”
许谷一阵苦涩,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着一样,又闷又疼。
他伸出细长莹白的手指,微微扯开领口轻轻一勾,一块通体雪白毫无一丝杂色的玉佩被他衣服里扯出来。
许谷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僵硬着脖子盯着他的手指,放在石桌下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嘴唇抿的发白。
“你是想要这个吗?”周钰将玉佩托在手心中,对上许谷毫无焦距的目光,一把将玉佩握紧,红着眼眶倔强的看着她,“那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