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许沐是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的。
昨儿晚上陆景琛坐着的椅子歪歪斜斜放在旁边,给人一种有人在这过夜的错觉。她揉着头发踢踏着拖鞋下楼,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一走近, 竟看见围着围裙的陆景琛正背对着她, 手里拿着长勺在搅拌锅里的粥。
糖糖蹲在厨房门口,听见声音回头, 欢快地朝她摇了摇尾巴。
眼前的这些场景给她一种温馨的错觉,就像是——一家人。
许沐摇摇头,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会胡思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真是魔怔了。
也许她昨晚坏的不是肚子,而是脑子?
陆景琛很快发现站在客厅的她, 他把东西端出来,解释道:“我家的锅坏了, 所以过来借你的厨房用一下, 顺便就给你也煮了一份。”不等她回话, 他又十分欠揍的加了句:“不用谢我, 就当是我用你家厨房的酬劳。”
“……”
吃完早餐, 陆景琛要回对面,许沐跟在他身后送客,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许沐根本没料到,两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得撞在了一起。
许沐穿着平底拖鞋,头只到他肩膀处,人撞上去,就相当于一头栽进了他怀里,而陆景琛又条件反射性地伸手去捞她,鼻翼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有规律的心跳声,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不清。
情况太不妙。
“你没事吧?”
许沐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和鼻子飞快从他怀里退出来,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恼羞成怒地瞪他:“你干嘛突然转身?”
陆景琛眼眸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弯了下唇,表情无辜:“我外套忘拿了。”又低头看她:“鼻子没事吧?”
“……没事。”许沐说完,转身飞快从沙发上拿起外套,丢进他怀里,翁着声音没好气地说:“给你。”
他把外套拿在手里,想走,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她:“鼻子真没事?手拿开让我看看。”他说着,手也跟着伸了过来想察看下她的伤势。
许沐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条件反射性地狠拍掉他的手,人跟着往后退了两步,皱起眉头,捂着鼻子唇齿不清地说:“真没事,你赶紧回去,别磨叽了。”
到了公司,开完会,安晏清进来找他拿文件,明明就放在手边,他却死活找不到。
一直到安晏清没忍住提醒了他一下,陆景琛才反应过来,歉意的解释说自己可能有点累,脑子不太清醒。
安晏清想起适才在会议上,他隔几分钟打一个哈欠的场景,忍不住出声关切地问:“总监,你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陆景琛签字的手一顿,回想起昨晚闹腾的场景,还有自己在椅子上一身酸痛的醒来,弯了弯唇角,点头:“家里的猫昨晚半夜闹肚子,折腾了好久才消停。”
安晏清惊讶:“总监你还养猫?是什么品种啊?要是真的病了,最好还是带着去给兽医看看。”
陆景琛把文件递给她,笑得意味深长:“是个很特殊的品种,谢谢关心。”
——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清明节公司放假,许沐提前买好祭拜要用的东西,算着时间,清明当天一大早就打了车,去了郊外的墓园。
有句诗说的好,“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也一样,许沐坐在车里,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雨雾朦胧,渐渐出了神。
这些年她在国外,每逢许志明,奶奶的忌日,还有清明节,都只能一个人寻个空地,沉默地烧着纸,在心里怀念他们。
许志明原本是葬在老家的山丘上,一直到后来奶奶离开,她便一并把许志明的骨灰迁至郊外的墓园,和奶奶靠着。
她撑着黑色的雨伞,手里提着东西,怀里还抱着花,一步步踏着阶梯往上走,每走一步,心里都会默念一句:爸,奶奶,对不起。
她欠他们的太多,这辈子没法还清,只希望来世还有缘做亲人,让她有机会报答。
墓碑上,许志明依旧年轻,黑白的老旧照片,他正望着镜头笑,一如当年,每次许沐完成了一副画作后,他满足而骄傲的样子。
许沐把花放在墓前,不顾地上的积水,笔直地跪了下来,对着两人的墓碑重重磕了几个头。
她望着照片,像宣誓般一字一顿地说:“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当年的事查清楚,不让你一辈子都蒙受这不白之冤。”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另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定在她旁边,弯腰把手里的花放在墓前,也肃穆地鞠了几个躬。
许沐低声开口:“这几年,你是不是都会来?”
“嗯。”
她终于起身,转头看他,脸上表情严肃而郑重:“不管以前你是出于好心还是其他,我都很感谢,但是以后,我希望你别再来了。也许你是好意,但我真的不想再因此,发生任何意外,闹得他们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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