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无须反复提醒。”艾德里安依旧笑意浅淡,可语气中的冷硬已经无所掩盖。
无非说明,他只会顾及白尹,却没必要对弗兰茨有所保证。而他强调的军衔,也在毫不含糊的告诉弗兰茨,他现在是比弗兰茨高出二级的中校,弗兰茨更是无权插手他的事务。
弗兰茨不悦,手上力道失控,白尹皱眉拍向他的手臂,他才猛然惊觉,微微松了手劲。
男人间的谈话很无趣,白尹开始不耐烦了:“是听音乐会?还是斗嘴?或者,你们可以让我先回家?”
“音乐会。”望着她,男人们异口同声。
“不错,站到一个坑壕里了。”她双眼一来一回瞟着他们,突地就是妩媚一笑,上前一左一右勾住他们的手臂,往一楼地座走去。
“先生们,你们的选择非常明智,帝国可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了一个中国女人,互相看不顺眼,发生窝里斗的事件……”
两个男人,此起彼伏的咳嗽,淹没了白尹沾沾自喜的唾沫横飞。
23日的24点正,8月24日零点,三人听完音乐会,兴致不缺的漫步街头。
“最后一首是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是我最喜欢的圆舞曲!”白尹哼着曲子,兴奋的跑到他们前面站住,“谁想和我跳一曲?哪怕跳几步都可以哦!”
弗兰茨当仁不让,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就往广场上转起三拍子的华尔兹圆圈舞。艾德里安停下脚步看着白尹的“疯闹”。
就像地球的自转和公转,一大圈转下来,白尹咯咯直笑,头也开始发晕,大舌头放开了话匣:“弗兰茨,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一部我很喜欢的电影《茜茜公主》里的皇帝,弗兰茨殿下。”
“你是说……奥匈帝国的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弗兰茨一直都对历史上的这位皇帝很感兴趣,不仅他们其中的一个名相同,还有他那雷霆的处事风格令弗兰茨颇为欣赏,而白尹的话令他不假思索的道出了这位帝王的名字。
“宾果!”白尹继续轻哼《蓝色多瑙河》,为他们的舞蹈伴奏,“可惜,电影的浪漫艺术表现,并不真实,现实中的他们,生活的并不幸福。茜茜,太可怜了!”
“我不记得,德国有拍过这部电影。”弗兰茨肯定道,幽绿的眸子定定凝视白尹。
“呃……”白尹神情一僵,艾玛,怎么把这部1955年拍的电影说出口了,汗屎!她嘿嘿一笑装傻,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事。
她快速转移话题:“那个……你现在的党卫军任务是?”她纯粹没话找话。
弗兰茨低沉一笑,并不隐瞒:“你终于问起了。”
停下舞步,他放开她,白尹喘着气,毫无淑女样的叉腰站着。
“一周前,我调至柏林,现为柏林北部集中营副看守长。”
白尹震惊:“什么?集中营……你怎么——”她愣了半晌,双臂环胸,频频来回踱步。
一把拽下挡住脸的碍事帽子,白尹脸蛋涨的血红:“你已经抓到杀夫人的凶手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当法西斯的刽子手呢?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难道都只是敷衍我吗?那些话……你统统都忘干净了吗?”
她说的口无遮拦,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激动,或许是因为他们确立了关系?或许是她已悄悄喜欢上他了?或许是她无法不在意的他的身份……
“白尹!听我说……”
质问的女音,句句戳到了弗兰茨的心底。其一,弗兰茨受职并非他的期望。其二,他也并不吃惊白尹会知道凶手被他所捕获。真正抓住他们的是艾德里安,弗兰茨不相信这件事情,艾德里安会不告诉白尹。
见他在那儿说了半句却在独自想着心事,白尹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尖酸起来:“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反倒不说了!?”
“卧倒!是空袭!”艾德里安迅雷般打断他俩,一个腾身,他扑倒两人。
白尹的尖叫,被霎那从天空降临的飞机引擎掩埋。
战机由远及近,投下炸弹,这一刻柏林的上空,拉响了刺耳的空袭警报。一阵高过一阵,一声声的尖锐回响,飘荡在柏林上空久久不散。
到处都是烟层、火光、碎石,熟睡的人们尖叫着从梦中清醒,纷纷来到大街上,乱哄哄的往防空洞的方位磕磕碰碰跑去。
白尹晕乎乎地由两个男人左右掺扶,浑浑沌沌的跟着他们东南西北不分的小跑前进。头顶的轰炸仍在继续,孩子的哭喊不时响在远处。白尹脑袋从浆糊中脱离,开始缓缓转动,40年……柏林……空袭……是谁发动的?又为什么会发动?
驻守柏林的德国地面部队开始反击,荷枪实弹的军队从他们身边跑过,探照灯、高射炮满天飞,一架被德军击中的战斗机,低俯着向他们的方位猛冲过来。
弗兰茨抱住白尹就地一滚,生生避开了折断的机翼突甩过来的危机。白尹透过夜色火光,看清飞机上画的国旗,它的所属国竟是:英国……皇家空军!
眼前一黑,一个身影俯身挡住了她的好奇探看,紧随其后的爆炸声,震地白尹往身后温暖的怀里缩去。
地面冰凉磕肉,她不停的发抖,弗兰茨抱着她安慰了半晌,白尹冷静下来后他才松开她,往飞机残骸大步走去。
“好了,别怕,没事了。”艾德里安将她拥入怀中,抚上她的脸颊,安慰的亲吻落在她浸满灰层的头发上。
“艾德里安……”
她从挡住她视线的肩膀望过去,突然,一个臂上燃火的男人从飞机残骸里大叫着狼狈爬了出来。
握紧手心,她唯一想到的不是战争敌我,而是空难救人:“有人活着!”
艾德里安扶起白尹,两人有些小擦伤但并无大碍,他们向那人走过去,只见那男人在地面左右打滚,极力想扑灭身上的火焰。
一声/枪响,两人的脚步登时一滞。
白尹不可置信的看向执/枪/者,弗兰茨正把手/枪塞回自己的皮质枪/套,他上前踢了踢不再动弹的英国空军,双手掸了掸灰尘,冷哼了一声。很快,枪/声引来了一队德国士兵。
亲眼所见弗兰茨,那般利落干脆的拿枪/杀人,白尹张了张嘴,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他可以俘虏英国空军的,他可以有第二种选择的……可他,偏偏挑了这一个,这个像屠夫似的,满不在乎的决定着人的性命、生杀定夺的……恶魔才会使用的权利。
空白过去,一切恢复初始。
“我想离开这里……”白尹转过身,背对那些法西斯德国官兵。
艾德里安并未多言,他搂紧了她,二话不说,引路离开。
白尹不想追究错与对,三观不同,立场不同,被纳粹洗脑后的认知,自然也不可能会相同。走过熟悉的街道,白尹疲惫的没有力气迈步前行。
“很累吗?我背你!”
“我很重……”她说的是“借口”,她想有人陪伴前行,而不是没用的让人背着,像个残废,像个包袱,像个仅会依靠男人的女人。
白尹倚着身旁高大结实的男人,双手一前一后将他牢牢环住,想起他在战地急救站动手术的样子,疲倦下擦脸的动作,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白尹的嘴角不自禁的浮现娴静温暖的笑容。
艾德里安抚着她的发丝,眼底温和一片。
走了一会儿,他竟对她开口说起了野战营的奇闻趣事,白尹一字一句听着,心绪渐渐平和下来。
汽车喇叭,突兀插入,打乱了他与她短暂而刻意的放松。
“尹,过来!”落了一身灰的弗兰茨,从车里出来,依旧俊冷挺拔,英气逼人。
“我想走回去。”白尹面色冷淡,坚持自己的意思。
彼此凝视,他们僵持不下。
驾驶室里探出个头来:“长官,时间不多了,集中营同遭空袭,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一句提醒,震醒弗兰茨,他大步上前拽住白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从艾德里安身上扯了下来。
白尹揉着手臂往后退开:“弗兰茨,你干什么?”声音里带着丝女性特有的尖锐和不能忍的愠怒。
“哈特曼上尉!”艾德里安抓住弗兰茨的手腕,施加了力道,他严厉无比,“强硬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会引来厌恶,我想,你并不希望白尹讨厌你吧?”
弗兰茨一怔,挥开艾德里安的钳制。
“白尹,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讲。”他控制自己的情绪,负手背后,敛了怒意。
了解弗兰茨的固执脾气,白尹看了看艾德里安,他面容沉稳,正对着她颔首。白尹吐了口气,怒气消了一半,这才走向对街,弗兰茨见此,紧随其后。
“你想和我说什么?”她环着双臂,神情黯然。
他的绿眸轻轻一眨,上前想靠近她,白尹皱眉往侧后方避开,用了隔应的语气:“集中营还有急事等您去处理,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您的正事。”
弗兰茨脸色煞白,僵滞的顿住。他定定盯了她,含在嘴里的话终是倾诉不得,最终他只说了一句:
“这件事……是我以现在的身份,在集中营处理的最后一件了,我的本意,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
白尹并不明白他说的“这件事”是什么事,只要提到集中营就会令白尹非常不舒服,甚至产生极度的反感情绪。
很想同往常一样,给他一个微笑或点头,哪怕只是一个礼貌性动作。可今天的白尹,看到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做不到对他和颜悦色了。
直到他情绪低落,僵直的离开,她才有了反应,默默走回艾德里安的身边,自言自语:“法西斯德国,8月23日空袭了伦敦,今日柏林的空袭,是罪有应得的!”
当盟军部队开至莱因河畔时,上到温斯顿丘吉尔,巴顿将军下至普通士兵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是撒尿,其中以上两位名人还留影为念。
通常的说,战斗机所装的弹药中每5发中有一发是曳光弹以方便瞄准目标。这显然是个错误。曳光弹在长距离上有不同普通子弹的弹道特性,所以如果你的曳光弹击中目标,说明你射出的其他80%的子弹都打空了。更糟糕的是,曳光弹让你的目标知道他被哪个方向攻击。最糟糕还不是以上所说,如果你把曳光弹都装在弹仓尾部,那无异于告诉你的敌人你何时没子弹,你肯定不想那么做的。所以放弃使用曳光弹的部队发现他们命中率和损失率分别上升和下降了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