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一周后,白尹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弗兰茨,她一直都在担心着他,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对他的想念。她总会找事情来做,并且提醒自己,她就在他的前线,如果他受了伤她会第一时间知道,没有他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今天他来找她了,白尹自然欣喜不已。
弗兰茨丢了一捆东西到她脚下:“这些是厕纸,你和士兵都用的上。”他笑的诡异,“这些供不应求。”
白尹的好心情散了散,她默默盯向那些“厕纸”,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她犹豫的拿出一张来看:
德军将士们!
你们在为希特勒流血,你们的牺牲不是为了你们自己,也不是为了德国人民。
没有什么能将你们从这场杀戮中拯救出来。
逃离希特勒政权压迫者的这支军队吧,否则,你们将面临没顶之灾。你们团第1连的26名士兵,在连长鲁道夫·克雷默中尉的带领下,已于1943年3月12日向苏联红军投降,这为你们指明了生存之路。对他们来说,可怕的战争已经结束。这场战争结束后,他们将健康地返回自己的祖国。
是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还是作为法西斯侵略者被消灭在苏联的土地上,完全取决于您作出的决定。尽快作出决定,否则就太迟了!
旁边还有一张照片,白尹看了半晌才算认出了个大概,这些所谓的厕纸竟是俄国人的宣传单,使用了粗糙的照片蒙太奇效果。
克内特走过来睨了一眼,认真解释道:“照片和姓名都来自德军俘虏和阵亡者的士兵证。”
白尹拧眉:“宣传真多啊!”她又往地上瞅了瞅。
“嗯,”克内特往前方指了指,“刚才苏军飞机又投下数吨的传单,我们来者照收,以便在上厕所时使用。”
“……”白尹冏。
“看样子,长官是想让你来分发厕纸给伤员了,其他士兵都在踊跃收集这些传单。”克内特笑着拍了拍白尹的小肩膀,“辛苦你了哦!”
“呃……不客气~!”
白尹乖乖发完“厕纸”,又跟着克内特忙了一会儿,空闲时,她跑到了一处空地,伸了懒腰想做个操,却蓦然发现,弗兰茨站在另一头抽/烟,她皱起鼻尖,慢慢蹭过去。
“我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尹吓了一跳,以为他没看到她,这么轻手轻脚了,他居然还是发现了她。
白尹背着双手,略微一想:“我们在1935年认识的,在你的家中,我寄宿在你家里。”她干脆就说完整一些了,白尹不怕自己多嘴,她希望他可以早日想起她。
弗兰茨并没有转头来看她,他望着德国的方向,神情冷峻,他用中文与她说话:“1936年后,在我们的课程中,战斗后撤的教案删除了,灌输给我们的只有进攻和停止这两种打法。”
“哦……”这件事白尹有听说过,但她又能说什么呢?
白尹明白他的无奈,在这件事情上,德意志真的脱离了现实。她记得当初在资料上看到过希特勒喜欢看中国的兵法,还常常把中国的兵法书放在床头。现在想一想,那些资料肯定是后人杜撰的,如果希特勒真正领会了中国兵法的真谛,他还会害怕撤离吗?三十六计最后一计,走为上。全军退却,甩开敌人,以退为进,待机破败,这是不违背正常的法则的一条计谋。可德军却叫停了后撤的战术和方法。
“他们认为,后撤就是失败,没有什么可供学习的优点。”弗兰茨摊开双手,又负到身后,一脸凝重。
“你也看到了,中央集团军群,无数部队沿着道路和桥梁逃往后方,没有人率领,也没有目的地,与此同时,实力严重受损的部队又试图穿过这些杂兵赶往前线,这些被苏联人击溃的德军,撤退时乱成一团,挤满了各条通道,这是被过去认为不能想象的场景,现在轮番上演,纪律和秩序已经崩溃。”
白尹呆了呆,她不敢相信弗兰茨会同她说这些。虽算不上军事机密,但也算得上是军事总结了,她不清楚为什么弗兰茨会将这些事说与她听,难道是心里压力太大了吗?
她当然愿意做个倾听者,为他分忧,但她还想做个解忧者,可这些军事她又不太懂,到了最后,她只能沉默以对。
他又开始抽烟,并且和她一样一言不发了。要是放在多年前,白尹说不定会离他远远的,她讨厌烟的味道,但是,此时此刻,他若要撵她走,她都不会轻易走掉。
她就站在他旁边,一步都不移都不动,她相信,陪伴对他是最好的支持,与她而言,陪伴就成为她最好的相守。
忽然,白尹发觉弗兰茨的中文可以说的那么好,白尹有着满满的吃惊和愉悦,虽然自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陌生的,可她可以感受到来自他不言而喻的温情和关注,在弗兰茨的心里面,她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与她交谈,对她吐槽,是信任她的表现;但他用中文和她说话,显然,他并不相信周围的人。
白尹曾听德国士兵说过,军队里有类似宪兵的士兵存在,他们出其不意的监督各方人员,一些话是不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队伍里说的。
如此一想,白尹同情起弗兰茨来。他发现了问题,但他无法去触及问题的关键,也无法将其纠正,这将是何其的难受啊!
白尹不得不想到,德国军队里一定也有和弗兰茨想法一致的军官,当了解到他们正在犯错,自己的国家正在走入死胡同,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样的心境,会令他们何其痛苦?
“抱歉,让你无聊了。”他抽完这根烟,落到地上轻轻踩上去碾了一下。
白尹摇手:“不会,你……分析的很对。还有,就算到了绝境,也不要放弃。”
弗兰茨顿了一下,走近白尹:“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白尹看着他主动张开的双臂,真切迎接她的俊气模样,有股泪意流向双眸,她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明了她的回答。
她投入他怀里,搂住他的腰,整个脸蛋吻上了他的军装。他愣了下,很快收紧双臂,低下头靠近白尹的耳边,深深嗅了嗅她的发。
白尹垂着眼,眼里有着湿意。
隐约地她似乎在不远处,看见了很难见到的薄雪草。
她想起一个故事,想起故事里男女主人公说过的一段话:
他说:“一个男人坚守了十年的爱情,一个女人因为意外已经遗忘了十年的爱情,你觉得还能开始吗?”
“既然你这么爱那个女孩,她不记得也没关系,重新开始吧,再追求她一次,重新谈一次恋爱,也很不错吧!但是如果她已经结婚了,那你还是放弃吧,不要伤害另一个男人。”女人的眼神一下子伤感起来。
白尹抬起头,带着浅浅的笑。
是呀,既然她这么爱弗兰茨,他不记得也没关系,让他们重新开始,重新谈一次恋爱。幸运的是,弗兰茨没有和别人结婚,她不用放弃他,她可以与他再次相爱……
“雪绒花!?”随着白尹的视线弗兰茨看到了小小的一株薄雪草,白色的星状苞叶群,排列成伞房花序,可爱又俏丽。
“哈,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雪绒花……”他兴奋地走近它,“你,喜欢雪绒花?”
“嗯!”
白尹喜欢雪绒花,也喜欢雪绒花的爱情故事:“我还会唱雪绒花的歌曲,你想听听吗?”
不待他同意,她轻声唱道: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每天清晨迎接我
Small and white,clean and bright 玲珑洁白,又鲜艳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看见我你多快乐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雪白的花朵你开放成长
Bloom and grow forever 永远吐露芬芳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永远保佑我的国家。
弗兰茨捧了她的脸,小小的美丽的雪绒花,俏俏地别到了白尹的耳边。
“真好听,我从未听过,是谁的曲子?”
他当然没听过,《雪绒花》是1959年《音乐之声》的插曲,白尹微微一笑:“你喜欢这首英文歌曲吗?”
他哼了几句:“简单的谱子,朗朗上口。”他竟然记住了,白尹莞尔。
“你知道吗?”
他眉毛轻挑,这个无比熟悉的动作,差点令白尹眼眶里的湿润落下来。
“雪绒花,还寄托着人们对于美好纯洁的爱情的……向往!”
他若有所思。
她静静相伴。
弗兰茨,你就是我的“雪绒花”,我会让我们的爱情延续下去!
白尹闭上眼,垫起脚尖,轻轻吻向他的唇。
他在错愕中接受了她的吻,他的气息被打乱,心跳如擂鼓,他不知不觉抱紧了她,加深了这个意外美好的亲吻。
晋江这只作者菌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载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