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心中生出一丝的怜悯立刻被她掐断,微云提醒自己,这不是一般的少年,这个人谈笑间就要了一村人的性命,他毫无共情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分子。
她不断喂他热水,到了下午,唐九身子更热,那火像是要把他烧死一般。微云生出一个念头,不如就此丢下唐九,她赶紧回归鹤山庄完成任务。
她心中另一个声音道,他给的毒无异于饮鸩止渴,谁知后面还会出什么纰漏?不如留着唐九,就算有了什么问题,也能够及时弥补。
微云幽暗地瞧了唐九一瞬,还是向客栈要了一壶烈酒,为他擦拭额头与脸颊。沾湿烈酒的抹布往下,到了他颈部,她不免会看到棉被里不着一缕的唐九。
微云目不斜视,脸不红、手不抖地为他掩好了被子。
微云哽咽了一下,唐九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覆上了她。这让她有一瞬的失神,唐九捏住她下巴,舌头灵巧地缠住她,几乎把她吞噬下肚。
她一动不动,呼吸不畅,有种窒息的感觉。蓦地,唐九放开了她,移开了嘴,轻轻地擦拭了自己的唇,“啪”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他居高临下,视她如蝼蚁,轻蔑道:“你也不过如此。”
他笑道:“不过,你比其他的人好一些,不那么令我厌恶。只是这段日子,累你照顾,我若是让你轻易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我最喜欢慢慢折磨人,让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有趣呢。”
唐九探入她怀中,摸索了几下,从微云怀中掏出了油纸包,取出她藏好的孔雀翎。
微云瞳孔骤然紧缩,这厮又要给她下毒么?这孔雀翎之毒那么厉害,她恐怕这次真要栽在他手里了。她后悔至极,早知今日,宁愿自己疼死也绝不能留下唐九性命。
唐九摸到了孔雀翎尾,扭动机括,从里取出一支幽蓝色的铁钉。他竟然用尖锐的铁钉划开了他自己手腕,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嘴里一直不停呢喃,脸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微云睁大眼,发现一只金色和一只蓝色的细小飞虫从他伤口里破体而出。
他双手按在她柔弱的肩上,沿着手臂往下,拿起了她的右手,放到唇畔。唐九低头,一口咬上了微云右手腕,血迹从她皓腕上渗透出来,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
他的血覆上了微云的血,两只小虫一直在二人身旁转圈。唐九喃喃而语,过了一会,金色的小虫朝着唐九飞去,蓝色小虫飞向了微云。
就在此时,微云动了,内力凝于她手上,一掌拍向了唐九。
掌风过后,两只虫子翅膀颤抖几下,转了个圈,换了方向。
金色的虫子倏地咬住微云手腕,沿着她有血痕的伤口,钻入她体内,再也不见。
而蓝色的小虫也震动双翅,扑向唐九,钻入他的伤口里。唐九狭长的那道伤口,渐渐愈合,竟没留下半点疤痕。
一只虫子在她体内,这让微云如鲠在喉,她目光凛凛地盯着唐九。
一向胸有成竹的唐九脸色变幻了几次,似乎他也呆住了。
微云道:“多谢你的纯阳诀,即使这门功夫缺陷甚大,不过的确能让我内力充沛。你所点的穴位,早在一刻钟前,我就冲破了。”
唐九阴寒的笑意明朗起来,温柔道:“所以你一直假意自己不能行动,等待时机,在关键时扭转了局势。你真是个好姑娘,我骗了你一次,你也骗了我一次,如今我们扯平了可好?”
他的语气柔和的不像话,让微云疑窦丛生,却不敢贸然行动。她只得暗含内劲,挺直脊背,一动不动地凝视唐九。
老树枯藤,寒鸦凄厉地啼叫。
他眼波流转,眉梢平和,柔声:“你想知道体内的虫是怎么回事,对吗?只要你想知晓,我必然会托盘而出。”
“ 它们并非是虫,而是一对来自苗疆的蛊毒。总而言之,我曾从一位苗人身上得来,此蛊名为‘离忧’,一母一子。母蛊为金色,子蛊是蓝色。以人血气所养,可令饲养之人百毒不侵,邪气不入。”
“ 这离忧蛊是苗疆一位女子所得,她早年来到中原,与一男人成婚。谁知没过几年,那男子竟要纳他守寡的表妹。
苗女不堪受辱,便回了苗疆,潜心学习蛊毒之术。等十几年后,她再回中原,她丈夫早已与他表妹双宿双栖,恩爱不已。苗女为自己种上母蛊,为丈夫种上了子蛊,以便折磨他。
想不到阴差阳错,这罕见的母蛊竟然落到了你身上,子蛊又钻入了我身体中。”
微云讶然,颤声:“ 种上母蛊之人怎样,种上子蛊之人又会如何?”
唐九幽幽道:“ 所种母蛊之人为主,有子蛊之人为奴。从此以后,你欢愉,我便欢愉,你忧愁,我便忧愁。”
他苍白俊秀的面容红晕微酡,冷清清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