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这个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道:“母亲不必担心,就是让她到我房里伺候着就行了。对了,她为何在咱们府上?”
齐氏见儿子不像是开玩笑,才放下心,把关于璎珞的事一一道来。
比如说璎珞刚来的时候似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什么都不记得,连名字都记不清,只记得好像旁人叫她阿璎,但好在记得自己识字,读过的书也都记得清楚。齐氏让她把“璎”写了出来,齐氏想了半天,觉得阿璎到底不是个名字,索性赐了她“璎珞”二字。
邵晏摩挲着腕上的佛珠,心里喃喃道:璎珞,万宝之集、无量光明...倒是配得起她。
来人颔首下马,随手把缰绳给了一个小兵,让他把马牵走,又扭头问守着营帐的士兵:“咱们将军可在里面?”
他的声音又粗又沙哑,常年被漠北的风霜吹残了一样,偏他生的虎背熊腰、健硕无比,倒添了几分男人的硬气。
小兵只是看守营帐的,哪里敢过问将军大人的行踪,但他从帐中出去他们是亲眼所见的,才对着中郎将有了交代。
“将军一个时辰前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小的们也不知道。”他们恭恭敬敬的回答。
中郎将也不为难他们,只点点头表示知晓了。正巧这时一个面色白皙,长相俊秀的青年走了过来,中郎将眼睛一亮。
“成音小哥,你可知咱们将军现于何处?”
成音顿住脚步,抱臂行礼:“当不起中郎将大人一声小哥,将军如今正在渌西河边等着大人呢,特吩咐了大人一回来,就让小人将您带过去。”
话说完,他就转身带路。中郎将也跟上,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眼中的崇拜、期待之情更是毫不掩饰了。
小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地方,远远就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已经结冰的渌西河边。
眼下已经落了雪,前儿开始下的,下了一天一夜,已经把河边已经枯萎的芦苇盖住了,徒留一片寂静与凄凉。男子负手而立,身披一件墨色大氅,把他衬的越发干净出尘了。
那男子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二十岁。他与常年驻守西北的将士们不一样,他的肤色偏白,身材也是颀长的,细看之下才发现他原来生的也是俊美绝伦,剑眉星眸,周身的气质更是矜贵,如下凡的谪仙一般,似古月生辉。虽有些淡漠,多少有些高不可攀,却从不会让人有丝毫的讨厌。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大抵说的就是他这般的人物吧!中郎将心中突然冒出了从前读过的诗,他心中只觉得这诗唯有配了眼前这人才算配得起。
他这样年轻,就已经是统帅三军的骁勇大将军了,再加上这人还是袭了爵位的侯爷,前途无量不说,就凭着这人于行军用兵之道上的造诣,就足够世人仰望的了。
在中郎将愣神的时候,那人已经开了口。
他的声音微凉,就像他的人一样,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很好听,就像雪山上刚化的水一样干净:“如何?”
只两个字,就将还在发呆的中郎将的思绪扯回。
中郎将连忙跪下行礼回答:“属下见过骁勇大将军!将军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办齐全了,那北狄也已经有了降的意思。将军应是不日就要回京了。”
又屏息等了良久,才听到风送来那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肃杀的意味:“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中郎将以为如何?”
中郎将把那一字一句敲进心里,瞬间醍醐灌顶,对这位大将军的崇拜之情更加止不住了:“属下明白!将军的意思是要拿下整个北狄,而不只是北狄的一块肉!”
邵晏颔首:“退下吧。”
待中郎将走之后,成音也自觉的离开,只留邵晏一人独自屹立在这冰雪之间。
他清俊的容颜在这一片白茫茫中越发显眼,本应该春风得意的人此刻却有些落寞了。
他侧过身,朝着东南方向看去,眼神缥缈,似乎在眺望远方。只有他知道,这五年风云诡谲,世事已经不是前世那般的了,看似平静无波,内里的变幻与转折只有他知道——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是的,邵晏是重生的,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该回去了!
良久,邵晏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笑颜,他的嘴角才微微翘起,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温情......不过,不急,她如今还小,他等得起!
然而这世间一切皆有其缘法,当一件事情改变了之后,很多后续的轨迹也就变了。至于最终结果如何,皆要看掌控者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