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徒的气息让人在一瞬之间忘记所有痛苦,忍不住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暮擒烟下了血本。体内消耗的不仅是魔力,还有内劲。他要留下一个足够强大的第一印象。
然后一点一点,蚕食人心。
武学功法对身体的掌控远高于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他悬在原地,隐隐虚化自己的身形,经由魔力散透的光辉渲染,如此高不可攀。当内劲侵携光辉如潮水泛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观望的圣殿军在内,都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念头。信任,追随与敬仰。
如果现在陪同暮擒烟到军队的不是安菲而是罗萨伦。事情一定不会如此顺利。让一个人成为整个军队的信仰,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扼杀在源头。
但安菲到底不是罗萨伦,战争打磨了她的意志,沸腾了她的血,却没有夺走她柔软的心。
作为军团长之一,理智告诉她这样为暮擒烟铺路,日后将如履薄冰。但所有伤员对死亡的恐惧,挣扎和无奈,反复回荡在眼前,如此真实而残酷,让她没有作出任何阻拦。甚至,推了一把。
“卡修大人,八级大祭徒,会为协会军所有人带来希望。”
这句潜藏了安菲私心的话,也是一种威胁。她希望每一个伤员都能得到治愈。此刻替营造了多大的声势,身侧的暮擒烟就势必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给绝望中的人希望,又亲手打破,会跌的有多惨,这位并不像表面那般与世无争的年青大祭徒,应该心知肚明。
暮擒烟当然清楚。
这具融杂了魔物与聖灵骨血的身体,在内劲冲刷下,恢复力有多强大,每一次承受创伤,都将迎来新的蜕变。近乎不死的身体,只有神器,才能将其斩落。
他在走动之间,肆无忌惮的疯狂承接各处无关痛痒的伤口。血肉绽开,掩藏在白袍之下的身体,不断重复着痛苦和新生。
但暮擒烟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光辉所到之处,宛如神迹。
协会军为祭徒准备的住所处于中心区域,在紧密排列的军营中,已经是高规格的敞亮之地。
但安菲特地将暮擒烟安排在为迎接总会派出的高级祭徒,提前建造的新祭殿内。
这间由峥木流晶架起的古朴殿堂坐落于层层军阵之中,隐蕴流光。绝非虚有其表,峥木噬魔晶而生,架起绘印贯通一体,身处其内,能够极大提升魔力恢复的速度。
这座暗自奢华的木殿,几近圣器。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一件消耗品。但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消化掉如庞大的魔力。原本是震慑圣殿与讨好总会祭徒相结合的产物,如今分给暮擒烟,再合适不过。
随着暮擒烟靠近,其周身魂域气息沾染上流晶峥木,在旁人看来如同淡紫雾气内附上了一层乳光,无比和谐。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体内的浊空对这间魔力结晶垂涎不已,恨不得将其吞入腹中的表现。
“明早雷瑞将召开例行作战会议,在此之前,阁下可以在此处休息,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通知两侧卫军。他们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安菲在克制自己,她很想让暮擒烟今晚就开始“物尽其用”,但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位高级祭徒的承受能力,以免直接将人吓跑。
暮擒烟点了点头,神色温柔无可挑剔。直到送走安菲,才沉下脸。
衣袍中的阿尔伽德,已经不知所踪。
封印未曾完全失效,又有吞噬了聖灵头颅的魔力萦绕。两股气息相合,杀戮圣器一时半刻全面受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但事情,确实发生了。
暮擒烟能感觉到,识海之中隐隐有一丝精神波动连至远方。这是他与封印,最后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