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围观群众来说,就不能说是‘好像’,而是真的见了鬼了。
她当时不太明白怎么这些人反应那么大?又为什么都跟看戏一样围着她,只是非常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满身是灰地躺在地上像个死尸一样被人围观,头顶的天气又为什么变得这么糟糕。当时雨下得有点大,她被车罩子罩着,衣服裤子挨着地面的地方还被顺着地面漫延过来的雨水浸湿了,加上满身的灰和满脸的乱发,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那时她有多狼狈。而面对满脸疑惑满脑袋问号的她,郗郝月只问了一句话:“你怎么活了?”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活了?她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是怎么活的。她本来还觉得郗郝月在开玩笑,可是当她看到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后才知道,她好像真的被车撞了,撞得还不轻,当场死亡。
后来郗郝月怕她是回光返照,连救护车都不等了,拉着她拦了辆出租直奔医院。她俩那狼狈样,也亏得那出租司机大哥心眼儿好,见她受了伤,不嫌弃她们脏,车速飞起地把她们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郗郝月非借来一架轮椅让行动完全没有不便的她坐上去,推着她各个科室地跑,又是拍片又是采血又是包扎的,好一阵忙活她才终于在输液室里坐下来。不过包扎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头撞破了,破了好大一条口子,血流得采血的时候都采不太出来了,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除了包扎缝针时疼得她鬼哭狼嚎以外,她一点被车撞过的样子都没有。事实上,各项检查也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她连个脑震荡都没有。
当她坐在输液室里挂着吊瓶被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弄得满身难受时,郗郝月却像座雕像般一脸呆滞地看了她近一个小时,最后才自我安慰般问她说:“你是不是外星人?”
她当然不是外星人,不过为什么头上撞出这么大个口子还一点事都没有,她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过就当时来说,她更在意的,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被车撞,还撞得当场身亡,又为什么那么好的天气会突然下起雨来。
郗郝月说,她俩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越野车失控冲过来,直直撞向她们,千钧一发之际,她推开了郗郝月,自己英勇牺牲,被撞得飞出去好远好远,当场死亡。那越野车主吓懵了,一个劲说自己是新手,不知道怎么车就失控了。交警查证,那车主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在红灯亮起的时候像火箭一样冲向了她们。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郗郝月自己也探过她的呼吸和心跳,确实没有了,但郗郝月还是不甘心地叫了救护车,只不过在等救护车的时间里,她自己醒过来了。
郗郝月还说,不止她活过来这事很不可思议,连天气都很不可思议,那天气几乎是在她死后立马就乌云密布了,好像老天在为她的死哀悼一样,没过多久天就开始下雨,就好像是她的死招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一样。
郗麟灵倒是没有自恋到觉得她能让老天爷为她哭一场,听完郗郝月的话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救护车来得可真够慢的,交通拥堵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另外,她还觉得她真是一个非常够意思的朋友,要不是她推开了郗郝月,这会儿头被包得像个剥了皮的柚子坐在这儿输液的就是郗郝月了。
医生让她住院观察,她不愿意,郗郝月不顾她的意愿给她办了住院,但挂完吊瓶后她还是回家了,她急切地想要洗澡,把身上又是雨水又是血水的痕迹洗掉。
郗郝月送她回家,回家的路上她完全没有自己出了车祸的真实感,只是在可怜自己被剃成了光头的发型。她平常是那么细致呵护自己的一头秀发,这会儿倒好,她出家当尼姑都不用麻烦师傅给她剃度。
到家后,她急匆匆地去洗澡,郗郝月跟个老婆子一样在浴室门外一个劲叮嘱她伤口不能碰水,这个要小心那个要小心的,如果不是她锁着门,大概还会冲进来帮她洗。她一边应着郗郝月,一边麻利地脱衣服,从来没有觉得能洗澡是一件这么愉快这么让人期待的事情。
只是,当衣服脱下来,她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满身青紫的时候,她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她好像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她也终于开始相信,她大概是真的死过一次了,不然这副样子还能这样活蹦乱跳,绝对比她死过一次还让她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