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
与其说是竹屋,不如说是竹亭,四面垂着竹帘,亭中一张矮桌,两张蒲团。桌上立着一只小巧的异兽香炉,摆着一套青瓷茶具,十分简练。
姬尧光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对着晏楚流做了个请的手势。
亭子另一边,一个小厮低头挑帘而入,将一壶滚沸的水搁在案边,又一言不发地退出。
姬尧光并不急着开始话题,反而翻开两只瓷杯,慢慢沏出两杯茶。清冽的茶香在亭内散开,他将其中一杯茶推至晏楚流面前,这才开口道:“去年的旧茶了,还望晏少主不要嫌弃。”
“祁山顶好的六安茶,听闻一年也的不来几两。”晏楚流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这是晏某沾了姬堂主的光,何来嫌弃一说。”
姬尧光面上笑着,眼底却雾沉沉的,手中的青瓷杯盖落回茶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说:“曲折叶虽然疯癫,却并不致命。你今日这句话,恐怕该去和曲祈风说。”
“呵。”晏楚流摇头低笑,“这件事曲家上下心知肚明,恐怕只有你还以为曲折叶还是曲家二少爷。”
“什么意思?”
“金针封脑,他不过是个弃子罢了。”晏楚流抿了口茶,慢悠悠说道:“当年他重伤走火入魔,可没伤到脑子,贺佟那双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怎么会允许自己出这么大的差池。”
“他是后来才疯癫的?”姬尧光惊异万分。
“对。”晏楚流微笑,“在你们带走江笼花之后,他才疯的。”
姬尧光面色微沉。
“曲家早年就给曲折叶定下了婚约,定的是傅擎苍傅盟主的掌珠,四年前曲折叶贸然把江笼花带回曲家,曲谦江和曲夫人盛怒你也是知道的。正妻肯定做不成,要是傅小姐气量好,说不定能纳个妾。可偏偏……”晏楚流睨了眼姬尧光,继续道。
“江笼花的身份你们都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就像你师妹。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曲谦江偏偏就站在这墙的风口上。”
“与血典有关的、魔宫唯二的幸存者之一,这种诱惑,甚至大过了和武林盟主联姻。曲谦江会怎么……”
“够了。”姬尧光皱眉打断晏楚流的话,“剩下的我都知道,曲折叶金针封脑是怎么回事?”
晏楚流被堵了个结实,没趣地摸摸鼻子,道:“无非江笼花失踪之后,曲家只能再利用起这桩婚约。可偏偏曲折叶心心念念的只有江笼花,曲谦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动了秘法,金针封脑,想封住他的记忆。”
“金针封脑风险极大,曲谦江剑走偏锋,运气太背,出了事。”晏楚流摇头而叹,“曲折叶并没有全忘了江笼花,反而被刺激得发了疯。曲家无法,只能放弃了和傅擎苍的联姻。曲折叶从那时起就离开曲家寻找江笼花,时至今日,足足四年。”
姬尧光默然,脑中闪过当年曲家满是血迹的刑房和奄奄一息的少女。
“这四年就不用多说了,金针封脑并不稳固,他恐怕也受了诸多刺激。我昨夜检查他的伤势,当年四枚金针只余其三,而且已有错位的迹象。一旦金针错位,他冲破禁锢,只怕会再次走火入魔,命在旦夕。”说道最后,晏楚流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来此地,别无他求,只望姬堂主告知江笼花的下落。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恐怕只有江笼花能救曲折叶一命。”
“而你,自然也能顺带找到江笼花,逼问血典下落了。”姬尧光冷笑。
“若姬堂主愿成人之美,告诉在下血典下落,那自然极好了。”晏楚流轻摇折扇,轻声道:“比如你师妹……”
“晏楚流!”姬尧光冷喝道:“你要查血典,我没兴趣。但你若胆敢碰无姜……”话到最后,姬尧光杀气大盛,一股无形的威压在亭内散开,震得竹帘轻颤。他盯着晏楚流,一字一顿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晏楚流不慌不忙,嘴角的微笑反而更深,他倾身凑向姬尧光,道:“我可以不碰她,但别人呢?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和善堂势力再怎么大,也不过江北弹丸之地而已,若是对上苍山派、对上十二楼、对上武林盟甚至整个江湖呢?姬尧光,你有几分胜算?”
姬尧光手指收拢,紧攥成拳:“只要我活着一日。”
“哈哈哈哈。”晏楚流蓦然大笑,“姬尧光,你比我更清楚,血典早出现一日,她就早安全一日。江笼花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除非……”狭长的双目眯起,暗光涌动,“除非她就是血典的关键所在。”
“哼。”姬尧光冷哼,“她若有血典上一分的功夫,就不至于被你追到这里。”
晏楚流挑眉,不置可否,“姬堂主不愿说,晏某自己查便是。只是曲折叶,你难道忍心他们真的生死不复相见?”
姬尧光闭目沉默许久,知道攥成拳的手指逐渐舒展,他才重新看向晏楚流,道:“江笼花在断魂谷,你若有本事,大可去试试。”
断魂谷三个字让晏楚流的脸色有一瞬的变化,他很快收敛情绪,起身抱拳道:“多谢告知。”便转身离去。
在即将走出竹亭时,晏楚流突然顿住脚,侧身道:“顺带送姬堂主一条消息罢,你师妹身上的东西,缥缈山人可解。”
姬尧光蹙眉,然而不等他问什么,晏楚流已离开竹亭,飞身离去。事情涉及姬无姜,他心底隐有不安,也立即起身,大步而出。
刚刚踏出竹亭,后院蓦然传来姬无姜的惨叫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