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曲约素,“你知道吗?在那里,每年会有由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的机会,全县数万知青展开大规模竞争,最终名额只有七十余人。为了换得一张离开农村的通行证,大家都是拼了命的想各种办法,甚至于用身体交换,年轻貌美的城里姑娘,那些乡下人怎么会不喜欢呢。也有一些人受不了苦,为了换的更好的工作机会,跟书记、队长......你根本就无法想象,那些人,年纪大的都可以做我们爹了。可是远离家的我们,就是那待宰的羔羊,没有人会同情人,有的只是欺凌和干不完的活。我做不惯农活,我害怕那些人□□裸的眼神......后来,我发现那个人总是偷偷的注视我,还会帮我干活。我真的没想跟他怎么样,只是想着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我只要把握好分寸就可以了。可是时间一长,屯子里的人开始风言风语,人们背地里指指点点,说这说那,甚至有小孩跟在我后面喊“老关家的媳妇”。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本来没影的事儿,被人们传来传去,倒生米煮成熟饭了。后来我就住进了他家。原本以为就这样一辈子算了,可是忽然恢复高考了,可以回城了。我觉得老天是眷顾我的,可偏偏那时候我却怀孕了。每天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闻着那人身上洗不了的土腥味,我终于忍不了了。于是我弄掉了孩子,后来参加了高考,重新站在了这座城市!”
说完,脸上挂着泪,田甜怔怔的不动,手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很平坦也很软,似乎和以前一样,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这里已经不一样了,因为它曾经掉过一个东西。
从田甜的话里不难听出那段生活的艰辛。女知青离乡背井,无依无靠,孤独难熬,没有出路而充满绝望,才被人使用小恩小惠与手中权力欺负与迫害。还有那些为了上大学和想离开这里的人,委曲求全,为的不过是一条出路。为了改变命运,不惜走婚姻捷径,进行婚姻与命运的等量代换。
看着这样的田甜,曲约素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曲约素可以同情她,却无法认同。毕竟生长的时代不同,对于曲约素来说,靠自己摆脱困境是唯一的手段,而且,她不会委曲求全,只会同归于尽。
儿媳和老婆说话,曲涛一般不插嘴,可是现在看曲浩然这样对自己老妈,他那两道横眉一立,冷硬的说:“给你妈道歉!”伸手去拉老婆的胳膊。
“我又没说错!”曲浩然用很小声的反驳道,又看到他爸紧盯着自己,那眼神犀利异常,浑身一冷,忙又嬉皮笑脸的样子:“妈,我刚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啊!”
“我们走!去外面等素素,省得窝火。”孙延芳拉着老公,拎着包离开,儿子变成这样到底怪谁?都说养儿防老,就这样的儿子,能放心吗?
曲约素刚上楼拿了东西,对于楼下发生的事情她也听了个大概。下楼看到白婉婉趴在曲浩然怀里,嘤嘤缀泣。柳眉一横,几步迈到跟前:“停停,等我把话说完再继续!”
正上演深情戏码的两人听到曲约素的声音,身子明显一僵,曲浩然先太抬起头,对着自己妹妹笑了一个,白婉婉也慢慢的从曲浩然怀里将脑袋钻了出来。
曲约素站在两人面前,伸手,十分温柔的用手指在白婉婉的眼底抹了一下。
“你干嘛?”白婉婉吓一跳,为什么要用手腹摸自己的脸。
“干的?这是还没哭出来?还是已经蹭掉了?”曲约素根本不搭理她,只是问出自己的问题。
“素素!”曲浩然一听这话忙要插嘴。
曲约素竖起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旋即撇撇头用眼色指向白婉婉:“让她回答!”
白婉婉莫名心里打怵:“呃,是刚刚已经干掉了!”
“是吗?你确定?”曲约素哼笑一声,嘲讽的。
“是!”第二次回答,白婉婉更自如了下,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战战兢兢,她相信说干掉了,曲约素也没有办法来推翻不是吗?
果然,曲约素没有再逼问,而是又用手在白婉婉两只眼睛下方划过,这次白婉婉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特意很配合的将脸往前倾了倾:“你确定就好!”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再没有和她说任何话。
白婉婉低下头,自信的一笑,她就知道会如此,只要曲浩然向着自己,谁又会认为是自己假哭呢!
曲约素将头转向曲浩然:“别忘记那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撂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既然死不承认,那就吃点苦头吧。坐在屋里的两人,并没有看到曲约素出去就用外面晒在盆里的水洗了手,然后将水倒入了出水口。这水会沿着下水道和很多家的污水一起一直流出这个城市,再也杳无印迹。
当然,白婉婉现在还不知道曲约素在自己脸上做的动作。等听到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她马上勾着曲浩然的脖子:“老公,还是你疼我。你也看到了,这个家你妈妈和妹妹都那么厉害,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一张脸上满是委屈。
一看老婆这娇气的样子,曲浩然早就把其他抛到了脑后:“没事,没事,这不有我吗?别担心!你这样子看得我心都疼了!”将老婆揽在怀里。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白婉婉将头埋在曲浩然胸前,忍不住翻了白眼,每次看到你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靠你有啥用?
要是曲约素能早点嫁人就好了,想想都心烦。最近怎么什么事都不顺,这药停了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怀孩子,本打算将苗苗说给林远东,可是人家现在都有女朋友了。要是介绍给林远西的话,她又不是很愿意,谁不知道林家老二不着调,妹妹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