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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琢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躲着不见他,沈初觉大概猜到了,便没追问,仅仅用很平常的口吻,就像在聊今天的天气真不好居然下雨了那样,说起庄佩茹临终前的情形。
那会儿沈初觉正好在澍城,而李不琢对于缺席母亲最后的时刻,始终耿耿于怀。
气氛莫名沉重起来。
李不琢低下头,缩着肩膀,一声不吭。她脑袋后面的马尾因淋水而垂落,像被霜打蔫的植物。
雨势稍歇,陆续有人离开。
沈初觉抬手看眼时间,他也该走了,正要开口,身侧传来一道俏嫩的女声:
“不琢?沈……沈师兄?”一身干练通勤装的年轻女人涂了夺目的唇色,见李不琢回头,她面露欣喜,朝这边小跑过来。
李不琢眯了眯眼,这是她回澍城一年后,头一回对“回澍城”感到后悔。
沈初觉没什么表情,直到那女人跑到跟前,才点头应一声:“关璞,好久不见。”
“我就想着能不能碰见你,想不到连不琢都见上了!今天真是好日子!”关璞愉快笑着,亲昵挽过李不琢的手臂,脚尖一点,挤在她和沈初觉中间。
关璞纤瘦高挑,鸽灰色柔衫的领口系了朵蝴蝶结,阔腿裤裤摆随步伐起伏摆荡,她手里握着小巧精致的黑色手拿包,长发一半搭在身后,一半落于胸前,整个人仙气十足。
“你们怎么在这里呀?”她笑着看向沈初觉。
沈初觉巧妙地避开这个问题:“我们在躲雨。”
关璞知趣地笑笑:“师兄见到我们陈总了吗?”说罢顿了顿,露出恍悟的表情,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沈初觉,“我现在在禧景婚礼策划公司做事,挺忙的,都来不及约你们出来。”
沈初觉想起昨天那位咄咄逼人的陈小姐,眉毛一挑,“见过了,感谢你们的专业意见。”
“哎,师兄说话真是客气。对了,听说这位赵女士是澍城本地人,本来还有另外三家酒店也想揽这门生意,但我一猜就知道,这种规模的婚礼,只有华澍担得起。”
沈初觉垂眸盯着李不琢幼白的耳垂,沉默稍许,淡淡地应道:“过奖了。”
李不琢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她抱紧怀里的高塔烛台,腾出一只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看一眼完全把她晾在一边的两个人,故作轻松地笑:“这雨变小了,你们慢聊,我先走……”
没想到的是,关璞一把挽住她,转身向沈初觉挥手,“师兄我也先回去了,下次再见。”
“好,再见。”
李不琢没看他,直接扭过头去。
沈初觉眸色黯了黯,直到那个披着他外套的身影彻底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
“不琢,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璞挽得紧,身上有股甜腻的香水味,李不琢一瞬间有些回到过去的错觉。
那时的关璞远没有这么八面玲珑,胆子小得连一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像根立在墙角的竹竿。
她本来就高,偏偏走路还爱驼背,天天被人笑话。李不琢恨铁不成钢地纠正过好多回,
“挺胸,头头头……抬起来,双肩要打开……对!你记住了,走路的时候上身不要动,不要晃也不要扭,重心稍微后移,全身动的地方只有腿。这样走路呢,人就有气质!那些模特在T台上走秀,都是这么走的!”
李不琢打了个响指,“来,试试!”
然而关璞走了很多次,还是佝着背。
“不琢,你别逼我了,求你。”关璞一脸快哭的模样,“我不想挺胸……”
关璞发育的比周围女生早,刚读初中就跳脱了过去横平竖直的二维世界,呈现出三次元少女曼妙的身姿和曲线。
这让她显得独特,可她害怕独特。
她整天穿着宽大的校服,微微驼背,看起来就和别人一样是还没有发育的平胸。
这样就没有女生议论她,没有男生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没人会由此及彼地提起她那失业家中,白天给人看店,晚上到夜市摆摊的妈妈,和每天下班后不是泡在麻将馆,就是在饭桌上喝得酩酊的爸爸。
那时候李不琢还不懂,人在没成年的时候,身上的底气大多来自于家庭。
“不琢?”见李不琢晃神,关璞轻轻推了推她,“想什么呢?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李不琢一下堆起笑容,“真的好久没见你了,有点怀念。”
她言笑晏晏地同她周旋,心里想着,哼,我也是演技派。
于是肩膀靠上关璞,甜声问:“我去年回来的,那时候不知道你在澍城,想联系都没辙。对了,你大学毕业后去了哪?”
“也在澍城……我挺好的,嗯,挺好。”不知道为什么,关璞目光闪躲,像在回避这个问题。她把长发拨到肩后,和李不琢交换了电话号码,互加微信,随即离开。
*
在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李不琢搜索微博,只找到零星几条提及赵景惠来澍城的,底下评论寥寥,没有溅起任何水花。反倒是她的未婚夫,英国小提琴演奏家Keneth的消息更多一些。
不禁感慨如今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仅仅沉寂三年,差不多被人忘光了。
她叠好纸巾擦嘴,桌上的手机蹦出一条关璞的微信,约她去附近酒吧小坐,还说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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