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穿一条裤子的薛默今天明天都不上班,但也不会陪他去看电影,薛默那两张票肯定是和带薛老爷子一块儿去看的。刘思源思来想去,能约的居然只有陶星剑,他万分悲伤,无可奈何,充满嫌弃地联络了小贱贱,而对方也对他报以同样的嫌弃,然后同意了。
“德行。”刘思源笑着把手机挂了电话,又给薛默拨了过去。
“喂,老薛,陈所长给咱们一人发了两张《钢铁侠》的电影票作为小年夜的福利,我帮你领了,你的票是明天下午的。今晚我和小贱贱看完,我让他把票给你带回去,我先回家洗澡,把制服给换下来,就不过来找你了。”
薛默很高兴地说:“好啊,明天就可以带爷爷出去看电影,他好几天都没出过院子了。”
刘思源嘲笑道:“呿,也不知道约个妹子,真替你着急。”
薛默也笑:“你不是也没约女孩儿吗?”
“还学会顶嘴了,熊孩子……啊我操!”刘思源正说着,要偏头的一瞬间,前方突然窜出来一个横穿马路的男人,虽然不算太近,但刘思源还是赶紧踩刹车,那人飞快跑开,接着又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更突然地窜了出来,刘思源一脚把刹车踩到底,忍不住大骂道:“我操啊!”
车因为惯性还在往前滑动,距离黑袍男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才终于刹住,黑袍男人不知道是被撞到还是脚滑,一下倒在了地上。刘思源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未挂断的电话一下就被他给塞进了口袋里,听到巨大动静的薛默也跟着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思源,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喂,喂?”
刘思源早就忘了薛默,冷静了两秒,见黑袍男人自己站起来了,赶紧冲下车去看。
那男人长得挺瘦小的,但气势可不小,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刘思源,似乎是要发作,但看到那一身警察制服,又把话憋了回去。
刘思源看男人没什么事情,便把心放回了肚子,但仍然有些后怕地说:“哥们儿,你干嘛呢突然窜出来,吓我一跳!行了行了,赶紧的,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不用了。”男人说着,眼睛又看向了马路另一头,那里空无一人,男人急得咬紧了牙。
刘思源有点火大,道:“什么不用?检查最好,别到时候又告我害我背处分,赶紧的。”
男人用力一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撂下一句“不用”,接着就飞奔了出去,刘思源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跑远了。
“你东西掉了!”刘思源看到地上掉了一张胸卡,于是便捡起来看。这是一个工作牌,上面有一张证件照,名字写的张高富。
“嗨,张高富,你东西掉了!”刘思源喊了两声,又觉得照片上的人和刚才的黑袍男人有点儿不像,皱眉想了一会儿,这才听到兜里传来了很小声的薛默的声音:“思源,思源,你没事儿吧?”
刘思源把电话拿出来放在耳边,道:“你还没挂啊?”
“你出什么事情了?撞到人了吗?先叫救护车,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我刚刚路过回龙新城这个建筑工地这边儿呢,你别过来,没撞到人,就是突然蹿出来两个横穿马路,还玩你追我赶弯的特高兴,妈的,还好我车好,一口气刹住了,不然一下撞俩,我可不用活了。”刘思源一边说着一边抹头上的汗水,坐上了车,给自己开了瓶矿泉水压惊。
薛默又问:“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
“我福大命大当然没事儿,没伤着哪儿,你别担心了。”
薛默还有些不放心,小声念了好几句“平安”。
刘思源还有点没回神,拿着那张胸卡,喃喃地念着上面的内容:“大盛建设有限公司回龙新城项目部,安全员……”
“回龙新城?回龙新城怎么了?”
“哦,就刚才那两个人,不知道谁掉的工作牌。”刘思源干笑两声,“嚯,现在建筑工人也玩cosplay啊,有个人穿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有点像奇异博士那袍子,还挺帅的。”
见他又开始胡说八道开玩笑,薛默总算知道他确实没事儿了,松了口气说:“可能是人家的工作服,你别少见多怪。既然人没事儿就好,以后你开车不要打电话,要专心知道吗。你回家之后别动车,让星剑来接你。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挂电话了,再见。”
“操心命。”刘思源笑着收了线,把手机和捡到的胸卡一起丢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重新发动了汽车。
***
黑袍男人不是张高富,跑在前面的被不停追赶的那个人才是张高富。
张高富根本不知道后面追他的是谁,但他知道很危险,他要感谢自己的机敏,也要感谢那个开着大众的车主,否则他没有那么容易甩掉黑袍男人。
确认安全之后,张高富才稍微放慢脚步,他再也不敢走人少的小路,而是选择了尽量人多的地方,走到进入桷树城那条小巷子的时候,他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他要找的人,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他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以及那个人的身份——驻守者。
***
驻守者顾盼,此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捧着一小盅米酒,一动不动地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回龙河发呆。
手机响了一声,顾盼不用看都知道是薛默的微信来了。
给了薛默电话之后,薛默只打过一次,那时候顾盼正在睡觉,还有点起床气,迷迷糊糊不知道给薛默说了什么,之后薛默就没再打过电话,每次都发微信,等顾盼回消息的时候,他才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生怕吵着顾盼睡觉。
这份体贴也真是细致无比,顾盼觉得十分感动,然后拒绝回他的消息。
只要一见面,顾盼就忍不住想撩他,这样不见面还好些,顾盼能稍微克制一点儿自己的冲动。别太频繁地回他消息,只给他一点点的希望就好,别让他陷得太深。
顾盼又喝了口酒,对自己这种大义凛然和高风亮节肃然起敬,简直想给自己鼓掌,然后他故意忽略了薛默的消息,点开朋友圈刷了起来。
他的微信好友不多,和他关系好的都是异能人委员会那帮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古董,好些都不会用微信,顾盼已经算是这帮夕阳红中的时尚达人了,他偶尔会发一些自拍在朋友圈,或者看看年轻人们发了什么。
顾盼刷了一会儿朋友圈,翻到了薛默转发了一个回龙县公安局发布的宣传小视频。顾盼没忍住点开看了,然后就看到了薛默。
平时他看薛默都是穿的执勤服,执勤服没那么正式,却已经很帅了。而宣传片里,一水儿英俊年轻的警察先生们,全穿着正装警服,那气质简直绝了,尤其是薛默,浓眉大眼面如冠玉,好看得顾盼心直痒痒。正情绪有些小波动的时候,画面转到了去年夏天,薛默跳河里勇救落水小屁孩儿的英勇画面。
那是一段围观群众拍摄的视频,在当时算是引起了非常广泛的关注和好评,于是宣传片把这个给剪了进去。
当天薛默本来没上班,穿着件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在公园湖边上散步。救了小孩从水里湿淋淋地上来后,浓密的黑发不停滴着水珠,白T恤遇水变得透明,挺立的粉色乳-珠一览无遗,而运动裤紧贴着身体,完美的勾勒了臀部的形状。
顾盼只觉得一腔热血全往下涌,心中升起一个热辣念头:去他娘的高风亮节,必须得撩他,现在就要。
那日之后,又过了几日,邓阿姨传来了好消息,也不知道景尘是怎么想的,他同意了参加送温暖活动。薛默也从邓阿姨那里拿到了景尘的电话,但他没有贸然拨打,还是打算下次见面,当面把自己的号码告诉景尘。
接着薛默开始忙碌,把三个送温暖家庭的资料全部准备好,所长检查之后批了下来,只等大年初一,就可以展开活动。
暂时得以空闲,薛默就马不停蹄地联系顾盼,但这下好了,顾盼的电话要么是不在服务区要么是无人接听,薛默上他们家找他发现大门紧锁,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薛默依然没有联系上顾盼,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会儿担心顾盼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会儿又患得患失地想,他大概是烦了自己躲了起来。
这年过得不愉快,而且年三十他也不放假,能回家吃个晚饭已经是所长的格外恩赐,半小时内吃完,薛默又要回岗位。
年夜饭依然是在陶星剑家里吃,秦千容做了一大桌子菜,难得今天薛老爷子清醒,自个儿给倒了二两白酒,优哉游哉地喝上了。
开饭之前,薛默又给顾盼拨了电话过去,但顾盼依然没有接。
薛默忧愁地坐在薛爷爷的身边,说:“爷爷,他还是没有接我电话。”
薛川放下酒杯满目疑惑,侧头看着薛默,然后又用力抓住他的手,眼神中满是疑惑和探究。
薛默一怔,心想自己太蠢了,今天爷爷是清醒的……薛默越是想不紧张,就越是紧张,耳朵都红了起来。凭借爷孙俩多年眼神交流的默契,薛川几乎是一眼就看出,这小子肯定是为情所困。
刚好此时,陶星剑端着东坡肘子上桌,打断了爷孙俩的无声交流,薛默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自欺欺人地想着,爷爷怎么可能察觉?他明明隐蔽地那么好,谁都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