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指,我把邢少也叫上了,你不介意吧?”
马车的主人是个热情好客的哈族农妇,用生涩的汉语说:“没问题,你们快上来。”
主人都发话了,燕子潇也不好说什么。他挪开一个位置,不过邢天像是没看到燕子潇,招呼也不打,绕开燕子潇的位置,从车厢另一侧爬上马车,挑了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孤零零地坐下。
燕子潇巴不得邢天别招惹自己,也就没在意这一幕。
等庄颖坐稳后,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在乡间小道。
庄颖是个自来熟,异性缘极好,一上车就兴奋地和农妇聊天论地,叽里呱啦的,吵得燕子潇头都大了。
燕子潇回头,只见邢天躺在车尾的一堆野生苜蓿草上睡觉,毫无平日优雅斯文的形象。
庄颖也注意到这一幕,笑道:“昨天邢少没休息好。”
“他和你住一个毡房?”等燕子潇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合时宜的问题已脱口而出。
“嗯,昨晚是我们在同一间房。”
话已至此,燕子潇陷入缄默,但脑袋乱糟糟的,好像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不过他没忘记邢天和庄颖的恋人关系,看来他们还没了断,不然怎么会亲密自然地共处一室,第二天早上邢天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肾虚样。
“燕指导啊,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
“你别乱想,我和他已经分了……”
燕子潇不理解庄颖为何莫名其妙地给他讲这些,不过他听得挺津津有味,不自觉回复:“分了可以复合。”
“不可能。”庄颖坦然地解释:“我和邢少原本就是玩一玩的,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邢少花心,可我更可恶,利用他上位。大家是成年人,什么对,什么错,这些算计心里都清楚着呢。”
燕子潇不否认。
“你知道邢少和我分手的理由是什么吗?
燕子潇冷淡一笑,摇摇头,表示他不想知道。
可庄颖还是自顾自说下去:“他说他找到了真爱呢。”
燕子潇心一紧,手里的马鞭差点掉地。
“燕指导,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没看法。”
“一个男人难道不该追求他喜欢的人?”
“当然该。”燕子潇是个典型的传统中国男人,较真、重感情、责任心强,他认为雄性的求偶行为在不越界的前提下不该遭到压制。
“呵呵,那你为何不接受邢少?”庄颖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
“我不接受是因为……”燕子潇顿时垭口无言,他才意识到庄颖给他挖了个坑。
“燕指,你的脸好红啊,真可爱!”
燕子潇尴尬地无力辩解什么,假装心思全在驾驶马车上。
“我实话说了吧,邢少在我面前直接点名道姓,说他的真爱是你!”
“一个二流子说的话你也信?”
“信啊,为何不信。昨天他跑来我毡房,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和我余情未了是求复合来的,结果碰都没碰我一下,反倒让我陪他喝酒,我酒量挺好,邢少却第一次喝成一摊醉泥。”
燕子潇用余光瞟了眼在草垛里睡得烂熟的男子,难怪他一直觉得车里有股熏鼻的酒味。
“所以燕指导不用对我有敌意,邢少看不上我的,他喝醉酒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呢。”
敌意?燕子潇听到这两个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为何要对庄颖有敌意?这种敌意和邢天对王晓梅的敌意本质相同吗?
前方的路有个土坑,马车经过时一个趔趄,邢天的头磕到车厢边,人也清醒了,但眼睛通红,目光呆滞,一看就是熬夜酗酒造成的——看来昨天邢天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燕子潇不敢再顺着庄颖的逻辑想下去,他抛开杂念,挥舞马鞭,马车以更快的速度疾速向前。
一个小时的颠簸后,几人终于赶到集市。市场上买卖的物资虽然单调贫瘠,可人来人往的,热闹接地气,生活气息浓厚。公共浴室在一幢老旧的二层小楼上,没有招牌只在玻璃窗上贴了俗气的两排字,一排是汉字的“澡堂”,另一排是少数名族的文字。店老板是汉人,澡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汉人在打扫卫生。
庄颖拿着一包高档的洗护用品,欢天喜地地跑到二楼。邢天还像个废人躺在马车里,哈族农妇笑着指指澡堂,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邢天颓废地回答:“不想去。”
农妇笑道:“那你跟我去&*@R&*#Z……”
人来人往的,不时围观马车上的醉鬼。邢天不好意思再睡下去,只好起身跟农妇向集市深处走去。燕子潇提着两大包孜然粉,从调味店出来,正好碰见了邢天,邢天依然一副“不想理你”的哀怨表情,肩膀上却扛着两麻袋沉甸甸的哈密瓜、西瓜,上半身晃晃悠悠,步伐艰难地搬运重物。
燕子潇心想邢天和不是和他的旧情人洗鸳鸯浴去了吗?怎么被哈族农妇当苦力使唤。
忙碌了一上午,马车里的食材渐渐丰富起来。由于马车超载负荷,返程的路不能载邢天庄颖。原计划是四人分两拨回家,结果燕子潇清点完食材后,就见邢天取而代之,大喇喇坐在哈族农妇的位置上,紧紧贴着他身侧。可农妇和庄颖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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