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看见自家聪明伶俐的女儿一觉起来睡傻了，秦氏十分郁闷，但还是很快说道：“先去那边拿一些小块的柴火过来，等火着稳了，再把大块的柴火放进去。”

    顾青青连连点头。没办法，遇上自己不熟悉的业务只能虚心求教，况且面前这女子的年龄和自己现在的年龄相比较，再加上说话的语气，极可能就是自己现在的亲娘。在没有搞清楚这亲娘的脾气之前，还是少说话多做事为妙。

    烧火的工作完成之后，秦氏让顾青青先去一边洗漱，等会儿过来帮忙收拾。

    顾青青差点问牙膏牙刷在哪里，想来也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只好顺着秦氏指着的方向走过去，等快到跟前的时候，她直愣愣地站住了。

    面前有一口井。

    那口井没什么稀奇的，跟平时电视里看到的没什么区别。问题是，井口旁边围了一群孩子。顾青青有点儿傻眼，没想到这早上洗漱比当年大学住寝室挤公共水房还盛况空前。那时候可没有一个水龙头前面排着八个人啊。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打算先回去帮秦氏，等会儿人少了再来，却看见一直站着没动的一个少年冲自己招了招手。

    秦秋看着三妹最后赶过来，然后就站着不动了。这会儿轮到他打水，就招呼顾青青过去一起洗。他挺心疼这个三妹的。因为家里男孩子居多，三妹是女孩子里面最大的，所以很多家务都是她在帮着母亲做。可是三妹也才十岁而已，有些活儿对她来说还是太累了。

    顾青青朝秦秋走过去，看着秦秋给自己打好了水放在旁边。

    “青青，可以洗了。”秦秋决定先让顾青青洗，毕竟女孩子爱干净，而且青青洗完水也不会很脏。顾青青猜测这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是自己现在的哥哥，于是也不再客气，蹲在水盆旁边。她的面容映在水里，只依稀看到是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再仔细看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顾青青默默地叹了口气，先捧着水涑了涑口，又把脸洗了，才对着秦秋说道：“谢谢哥哥。”

    秦秋颇有些意外，三妹从来没这么客气过，而且方才她的神情混不像平时那种饱含村土气息的农家姑娘，反倒是像城里那些读书人一样。秦秋没读过书，他不会用知书达理彬彬有礼这样的词来形容顾青青，但是心里面却觉得十分舒服。

    顾青青草草洗漱完毕，又跑回去找秦氏。此刻秦氏已经将饭菜做好，看见顾青青过来，便示意她帮忙将饭菜端到堂屋里去。

    秦家虽然是个穷苦农家，但是家宅院落倒还不小，除了灶房之外，还有三间砖瓦房。最大的那间白天作为堂屋，晚上就是秦氏夫妻的卧室。另外两间一间让男孩子使用，另一间就供女孩子起居用。

    秦家共有男孩五个，女孩三个。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才五岁。虽然家境贫寒，但是秦家在村子里也算是人丁兴旺的人家了。尽管生了许多孩子养育起来有些困难，现阶段仍然属于穷困潦倒的状态，但是当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家族的繁盛还是指日可待的。尤其是男孩子这么多，也不怕别人来欺负。所以秦家的家长秦亮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

    等饭菜全部端上来，顾青青松了口气，又很勤快地在桌子旁边摆上了凳子。秦家用不起配套的桌椅，这些凳子大多是秦亮做木工活做出来的，所以形状不一。想到马上可以吃饭了，顾青青心情愉快地摆上了十个凳子。

    秦氏在旁边拉了她一下：“凳子多了。”

    “多了？”顾青青大骇。毕业两年自己的数学已经退步到如此地步了么？她又默默地在心里数了一遍，八个孩子加上秦亮夫妇，不是正好十个吗？

    秦氏无耐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变傻的女儿，低声说道：“六把就够了。”

    顾青青猛地醒悟过来。

    在古代，甚至在现代还有一些地方，女人都是不允许上桌吃饭的。

    她不由得泪流满面。

    顾青青不是女权主义者，但是她也觉得这种行径实在令人不痛快。在这个家里，明明是女人在忙前忙后，但是享受的却是这帮男人们。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她现在只是个十岁瘦骨伶仃的小女孩而已。

    跟秦氏和两个妹妹蹲在厨房里把早饭解决之后，顾青青又吭吭哧哧洗了十套餐具和一堆盘子。她继续泪流满面，感觉快把这辈子洗的碗盘都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