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的缘故,她都是中心,被别人众星捧月,十分接受不了这种冷淡态度。
徐途冷哼一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大老远跑过来,在攀禹县吹一晚上西北风不说,还碰到个疯子。现在饿了,一口饭都吃不上么?”
“你是客?”
徐途一噎。
秦烈说:“这不是酒店或者度假村,随便你什么时候叫餐都有,吃饭时间干什么去了?”
徐途立即答:“吃饭你没叫我。”
秦烈停滞片刻,稍微回忆,想起晚上他和阿夫吃的牛肉面,叫过徐途,但她没过来。
他重申一遍:“以后饭点儿吃饭,过期不候,别指望别人上赶着去请你。”说完往后指了指:“那里头能洗澡,注意节约用水。明早开饭时间是六点。”
“还有,”秦烈走两步,回过头又说:“刘春山是疯子,今天事出意外,你跟他一般见识也没意思,往后见着躲着点儿。”
徐途无言以对,先前还信誓旦旦,准备对他打击报复,现在他一番话竟全是道理,一时语塞,根本找不到理由还击,好像她一晚上受的委屈都是小题大做。
徐途气不过,往前紧跑了几步,想要狠狠推开他冲到前面去,他身后却像张了眼睛,稍微侧身,一只大手便将她两个手腕同时擒住,用力提起。徐途双臂被迫高举,脚后跟离了地,整个身体不由自主贴近他,他身上还有残余的皂荚香。
徐途咬咬下唇:“你放开。”
秦烈又往上提了提:“以后有话用嘴说,别动手动脚。”
她胡乱扭两下,企图挣脱,用脚尖踢他小腿,被秦烈轻松躲过。他一路高举徐途手臂,半拉半拽把她扔回房间里:“睡觉。”
房门砰一声砸上。
“你……”徐途用力踹了脚,气息落下来:“大爷!”
她对着门板站了会儿,越想越不是滋味,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待遇,饿得前胸贴后背,手腕疼,胸口疼,入眼都是陌生环境,身边没亲人也没朋友……徐途转个身靠在门板上,她咬了下拇指,自嘲地笑了笑,即使在洪阳又能怎样,16岁韩佳梅去世,她不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么?
这么想着,徐途忽然觉得轻松,她返回屋中,从箱子里翻出泡面,找不到热水,把面饼捏碎,扔嘴里干嚼起来。房间开着灯,她随意打量几眼,有床,有柜,有书桌,都是再老不过的家具,一眼看到底,反倒干净。
没吃几口,房门倏忽响了两声,力道适中,中间稍微停顿,不急也不缓。
徐途放下面饼,挺两秒,起身开了门。
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她左右看看,关门的瞬间,却见地上放着白瓷碗,里面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没有菜,旁边是红色铁皮的暖水瓶。
徐途又四下里看一遍,嘴角不由弯上去,捡起东西关上门。
来到洛坪的第一晚,她折腾到破晓才睡下,再醒来,院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角落趴的土狗支愣着耳朵,警惕看她一举一动。
太阳西沉,火红余晖挂满天边,远处山峰沾染上奇异的色彩,无限美丽。徐途眯了下眼,看看腕表,已经下午四点钟。她不仅错过了早饭,也不幸地错过了午饭时间。
徐途发了会呆,套上夹克出了院子。
在村子里漫无目的逛了逛,再回来,天色已经擦黑。
她推开大门,脚步微滞。
院子里人不少,见她进来,都止了动作看向他。
徐途眨了眨眼,大致扫了下,当中包括四个小女娃,另外还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几名壮汉围坐在长桌旁谈事情,而秦烈正在那当中,此刻,也正抬眼向她看过来。
街尾有家兰州拉面馆,老板是回族,带着母亲妻儿,在小镇上做了许多年。
傍晚的时候,面馆里喧嚣非常,地方不大,挤满南来北往各色客人。徐途在门口站半天,看有人抹抹嘴儿准备起身,她眼一亮,朝门外挥挥手,几步蹭过去先坐下。
秦烈从摩托上下来,锁好车往里走,微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此时已近黄昏,面馆里提前开了灯,却依旧很暗。秦烈走她对面坐下,冷着脸不说话。
徐途叫了声老板,转头问秦烈:“我另外加一份牛肉可以吧?”
“钱够你就加。”
她说:“不还剩二十呢吗。”
“你觉得剩挺多?”
徐途没在意他的奚落,从旁边抽出一次性筷子,掰开来,百无聊赖的搓了搓:“这破地方,不至于两碗牛肉面卖出天价吧。”
秦烈侧身向外,胳膊肘拄着桌面,淡淡道:“破地方快待不下你了。”
徐途不屑的哼了声:“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你当我愿意来呢,要不是黄薇……”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紧紧闭上嘴巴。
秦烈转过头看她,挑着眉眼:“要不是怎么?”
“没什么。”她忽然心烦意乱,停几秒,挤着眉头冲他去:“不就欠你三百来块钱么!至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回去还你就是,一分钱都少不了。”
秦烈嗤笑一声,没理她。
对坐一会儿,面端上来,两人闷头开吃,没了交流。
味道虽比不上山珍海味,但来这段日子,油水刮得差不多,这么一碗牛肉汤面还真挺过瘾的。
徐途一口气吃下大半碗,鼻尖上冒出晶亮的小汗珠,她拽了块儿纸巾擤鼻涕,抽空抬头瞧对面。
秦烈速度很快,一碗面已经见了底,不像旁边大汉那样狼吞虎咽,也不像城里精英男一样慢条斯理。他挑面条的动作干净利落,没弄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垂眸敛目,咀嚼时,太阳穴的肌肉隐隐鼓动,再向下看,一吞一咽间,喉结的活动也更加明显。
徐途若无其事的移开眼,重新拿起筷子:“喂!”
秦烈吃完,顺碗沿喝一口汤。
她抿抿唇:“叫你呢。”
见他还不理她,徐途拿脚尖踢他鞋:“喂!”
“说。”
“……”她搅了搅面条,犹豫半天才开口:“那天你说……能去学校帮忙,还算不算数?”
秦烈拿纸巾抹抹嘴,垂眼问:“想好了?”
“我总不能修路去吧。”她笑着,身体抵住桌边:“给钱吗?”
“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