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想,姜瑜年幼,懵懂无知的年龄,这就算是一场旅行。
其实她自己都界定不了这算是一场旅行还是一场暗地的确认。
她在闷热潮湿的南方茶亭看到出差的姜凯东。
对面的女人还是当年的样子,只不过褪去青涩逐渐有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张照片里,小小的照片,偷拍的角度,一头清爽短发对着旁边的姜凯东笑颜如花。
照片里的姜凯东也在笑。
小记者坐在她对面,也笑着和她谈价钱。
这一次,照片里的人像是从那张小小的二维照片走了出来,光明正大变化立体,介入到她的生活。
吩咐侍应生带给姜凯东一句话。
带着姜瑜回到北京,生活一切如旧。
姜凯东在第二天就赶了回来,神色不见慌张只是一种愧疚的难堪。
姜凯东和她说抱歉,不住的说抱歉。
坦诚他和那女人的相识相交最后还是说抱歉。
除了抱歉再没别的。
邓蕙贞无意听他和别的女子的爱情。
邓蕙贞问姜凯东,是否想过离婚。
姜凯东楞在原地,脸上表情一变再变,震惊,侥幸甚至是喜悦?
大起大落之后姜凯东灰白着脸说“想过,但是我不会离婚,你大可放心。”
邓蕙贞不解的问他:“为什么我大可放心?当你第一次选择向我撒谎的时候这段婚姻就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时间漫长,她已从开始的愤怒绝望趋于平缓从容。
邓蕙贞和姜凯东对视许久。
最后姜凯东挫败的移开目光。
她理智的过分。
邓蕙贞说,我知道你对姜瑜仍有宠爱,一旦我和你离婚,我不能保证姜瑜的归属权是我,等姜瑜长大,我们再协议离婚。
姜凯东指尖颤抖渐渐感到无法自容,坐在椅子上把头垂下来。
抱歉,真的抱歉。
邓蕙贞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日渐老去但仍旧有魅力的男人。
她说,我要的不是抱歉,一句抱歉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抚慰,我只希望你能顾及到姜瑜,把孩子安排好,不要让她受伤害。
邓蕙贞眼角通红眼睛却干涩发疼。
忧虑和结局她已经不在意,她和姜凯东不是日益无法共存并且时常造孽互相指责对方甚至揪斗咒骂的夫妻关系。
他们只能在这种漫长沉默和假装糊涂中彼此损耗,最后等待转折。
达成协议,一切都安置好。
这种畸形的关系一直延续了两年。
直到姜凯东患病,直到那个女人坐在她面前。
那女人一脸憔悴,完全不是当初张扬肆意的光鲜模样。
邓蕙贞问她:“你就这样来找我,不怕我伤害你吗?”
女人摇摇头说“你不会,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
邓蕙贞笑了笑等她开口。
她怯怯的告诉邓蕙贞,她怀孕,昨天知晓是个男孩儿。
邓蕙贞抿一口茶,温和的笑着问她,姜凯东是否知道。
“他......”
“他知道的。
他很高兴。
说要我生下来,等将来继承他的事业。”
邓蕙贞又问她“你现在住在哪里?”
她回答,“我前几天才过来,一直住在酒店。”
“他知道你怀孕还安排你住酒店?”
“不,酒店很好,豪华酒店。说要过几天要去接我。”
邓蕙贞忽然发笑,“接你去哪里?接你到我家吗?还是他其它的产业?”
...女人低下头,手指紧紧纠缠在一起。
神态慌张拘谨,话里漏洞百出。
没经历过世态炎凉的模样,她被姜凯东保护的很好。
邓蕙贞问:“你还有别的话要讲吗?”
女人泪水涟涟抬起头,语气恳切,“我20岁那年第一眼看到他就爱上了,这都多少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让我等?!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弃他,为什么这样耽误着三个人还有我的孩子!?”
邓蕙贞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俯过身伸出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这样年轻的年纪,脸上丰富的胶原蛋白,哭起来都是美的。
“我真羡慕你”。邓蕙贞低声说:“你看,你跟着他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单纯呢?”
女人面露惊恐瞪大眼睛看着邓蕙贞。
邓蕙贞冷静的过分,甚至冷静的诡异。
邓蕙贞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说:“你还不知道吧,姜凯东前半个月查出肺癌二期,能活多久谁都说不准。”
女人半张开嘴震惊的盯着邓蕙贞。
“你还年轻,打掉孩子还能继续你的人生,如果你执意把孩子生下来那么...就祈祷他能活久一点。”
邓蕙贞站起身,从手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摆在桌子上,最后看了一眼还呆怔着的女人,转身离开。
再后来,邓蕙贞再也没见到那女人。
姜凯东手术很成功,三个月后出院,手术前半个月姜凯东立了一份遗嘱,财产股权大部分归姜瑜所有。
出院之后才那女人才敢把怀孕的事情告知姜凯东,姜凯东一直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只是婴儿已经六个月大,那句拒绝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姜凯东出院之后长久陪着那女人生活,一是为了那女人养胎也是逃避邓蕙贞。
某日邓蕙贞忽然来电,说要协议离婚。
姜凯东心情复杂回到家和邓蕙贞见面,时隔一个多月,见面更加陌生起来。
邓蕙贞说,我想明白了,与其这样耽误着这么多人,不如早点解放吧。
明天早上我们就去离婚。
姜凯东涩然说:“...好”
邓蕙贞笑了笑说,在那之前,我想去看看我们之前的老房子。
“好”姜凯东答应。
“那就好”。
邓蕙贞眉眼弯弯,眼角处细碎的细纹也是那么温柔。
姜凯东还记得最后一眼看她时,就像这么多年来的梦境里,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麻花辫,布背包,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站在一片苍茫处,笑着向他招手——
“凯东,快来啊,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