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乘最近在昆明和丽江两边来回跑,难得回来一次。
他停车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看着苍茫夜色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抹把脸,推开新刷漆的大门走进去。
张兰得知肖乘回来, 早早准备丰盛晚饭,肖乘一进屋,张兰就招呼着说:“快过来吃饭”
肖乘在厨房洗了手,坐在椅子上吃饭。
张兰准备的丰盛,肖乘也劳累一天连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筷子,拿着碗筷去厨房, 见张兰正趴在地板上擦拭橱柜。
肖乘走过去低声说:“妈, 休息会吧”
张兰头也不抬,起身洗了洗抹布又蹲下来说:“没事,我得擦干净”
“够干净了”
张兰手上动作不停:“我得弄得跟新的一样, 你这好不容易翻新了房子, 不打扫干净怎么行, 再说了你那对象...”
话说到一半, 动作定住, 顿生懊恼。
肖乘把碗筷放上, 说:“我先出去了”
张兰悻悻的“诶”一声,等肖乘出去起身,重重叹口气。
“这都一年多了,还是这样...”
她还记得儿子当年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们要结婚了,准备翻盖房子。说完这话第二天就兴冲冲的去找了县城里的盖房班来设计,旧地方还没拆完,他又突然疯了一样去了北京,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接着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不仅是瘦的皮包骨,更是神态上。
在北京的半个月,似乎是耗尽了他身上的精血,自此之后,肖乘再没提过结婚的事情,只是盖房子的事情还是如常进行。
他一直在市内,不常回来,直到她打电话告诉他,还有半个月,房子就完工了。
他第二天就回来看,晚上回来,匆匆看过一眼又半夜里走了。
张兰不明就里,但是也能看出来肖乘大概是被北京那女人甩了,只想着趁机介绍个闺女,于是打电话叫他抽空回来吃饭,肖乘回来,当她笑眯眯的给肖乘介绍女孩的时候,肖乘突然发怒,红着眼睛像是要斥责张兰但最终没说什么话,他跑到院子里,一脚踹在刚装好的大门,铁门闷声震动凹陷进去。
张兰和肖延年说这事,肖延年也是沉默,接着骂她不要多事掺和。
肖乘负气走了,一走又是半个多月,直到房子竣工,他才回来。
半个月,又瘦了一圈,脸颊几乎没了肉,只有一双眼睛看着还有些许生气。
他回来,张兰做大锅菜,按照习俗,是要请工人和相好的邻里们吃一顿饭。
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大都多事爱做媒,又看肖乘老实能干长得俊,七嘴八舌说着那家的姑娘好,那家的姑娘和肖乘相配,又笑着问他为什么老见他去村口的小卖部,是不是看上老徐家的小姑娘?
肖乘坐在一桌,闷声喝酒不理会。
张兰生怕他又发作,小心翼翼的给挡了回去,只说最近手头紧,等两年。
乡亲们听了这话都安静下来,转话头说别的。
一天下来劳心劳力,张兰也上了岁数,扶着肖延年进了里屋也洗漱了睡觉,睡到半夜胃里难受,想是陪着喝乐点酒胃里烧得慌,起身摸黑去客厅抽屉找药吃,她路过肖乘的房间,听得里面呜咽压抑的哭声。
她站了大半夜,直到再也听不到声音。
自此以后,张兰再没打电话让肖乘回来过。
没成想,今天却是主动回来了。
吃过饭,肖乘和肖延年说了会儿话,临回房的时候肖延年才沉声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给老子哭丧着脸”
肖乘应了一声,肖延年又说:“你妈那是好意给你介绍闺女认识,你也老大不小别不懂事”
肖乘没应话,垂着头。
肖延年看他这油米不进的态度骂道:“你还能打一辈子光棍?!”
却不料肖乘红着眼猛地抬头语气断然大声吼:“她不回来我就光棍一辈子!”
肖延年被他吓得一愣,接着气的抓过手边的枕巾抽在肖乘脸上:“你这个不孝子!还想让我老肖家断了香火!”
肖延年说:“老子也是年轻过,你这臭小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我告诉你一点,不管你怎么折腾,不能让咱们肖家断了根儿!”他横眉瞪肖乘一眼:“听见了不?”
肖乘攥紧拳头,一言不发撩开门帘走出去,肖延年靠在床头怅然叹了口气。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张兰还没起床,肖乘就走了。
张兰在屋里面往外望,看肖乘木着脸转身锁上大门。
张兰坐在床边,对半睁着眼的肖延年说:“知道不?那天王燕儿来咱们家的时候告诉我,咱儿子好几次天不亮的时候去村口站着,你说他是不是还等那北京的女的呢?”
肖延年掀起眼皮哑着嗓子随口说:“他半夜还去呢...抽几把风!”
张兰登时眼皮一跳急忙问:“你怎么知道?”
肖延年瞥张兰一眼不耐烦的说:“你他娘的睡得跟死猪的,半夜地震你都醒不了”说完又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怎么生了这么个傻玩意儿!”
张兰蹭的站起来轻蔑的对肖延年翻了个白眼出去做饭了。
**
肖乘早上八点去接人,依旧是去丽江古城。
他在客栈门口等人,街上热闹,贩卖当地稀奇水果和手工艺品。
两三个女孩儿坐在编彩辨小摊儿上,摊主是个老奶奶,头发花白操着生疏的普通话和女孩们聊天。
肖乘站在一边看,背对着他的女孩儿头发漆黑微卷长度及腰,女孩儿手指作梳顺着头发,她手上涂粉色指甲油,显得一双手格外好看。他定定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等人收拾好立刻出发,把游客送到古城门口,肖乘坐在车里发呆。
导游领着一堆人走过去,拿着小喇叭说:“这里不远处有棵古树,出来之后大家可以去那里祈福”
来往人群络绎,不乏有像之前那个编发的女孩儿一样的,背影像极了她。
他又开始想她。这种想念没有随着时间变淡也没有跟着汗水蒸发,而是一点点堆砌,最后成了一堵他怎么也翻不过的高墙。
他下车,顺着人群在外面走,周边大多是卖工艺品纪念品的店铺,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在一面落地窗停下。
一个小相馆,落地窗上贴着的是老板拍摄的作品,大多是肖像婚纱摄影,最中间的一张风格古朴显得尤为显眼。
一个女人。
她站在一株古树前,树枝垂下红色布条绳,枝杈零星挂着几只红灯笼。
漆黑长发,眼眸如水,目光迷离的看着远处,眼神漫无边际捉摸不定,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支长长的纸烟,烟雾在她红唇上缭绕未散的时候便停滞在这张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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