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他劫持,她何至于此。
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钟衍便让手下的人都退了出去。
“我方才是闭着眼的,什么都没有看到。”钟衍解释了半天,方低下头道,“你过来,我给你解开绳子。”
像在唤一头倔牛。
纪流云更生气了:“你给我解绳子的话,还是会看到的!”
脑子里想到李大房站在她身后,一边解绳子一边偷看,纪流云越发地生气了!
“不会看到。”钟衍敛了神情,柔声哄道。
“真的吗?”
“真的。”话落音,钟衍靠近了她,闭着眼睛。纪流云不自觉朝后退了一下,钟衍的双臂却轻轻环了过来,将她圈在了臂弯之中,然后……开始解她身后的绳子。
确实是看不到。
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松木般干净醇和,莫名安定,却又像远处皑皑雪山,极冷极寒,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在他身上却浑然一体。
不过片刻,被绑了许久的手便恢复了自由,纪流云正要推开他,却见钟衍睁开了眼睛,静静看向了她,深山寂静,嘈杂的人也都不在旁边,只觉得眼前女子纯净可爱,明眸皓齿,黛眉如云遮雾绕,有着比月亮还要明亮的光彩。
只是纪流云不知道,眼前这个身份重重、伪装比真实还要多的男子心中的起伏。
两人目光交视。
一旁烤鸡的柴火烧得正旺,炸了朵不满的火花。
“啪。”
钟衍连忙松开手,调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道:“好了。”
身侧仿佛还带着淡淡的香气,钟衍却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状态,从身侧随意扯下一块布递给她:“我不会治烧伤,你自己先想办法遮着点,我们现在下山找人医治。”
下山?
纪流云心中一动,虽说蚀了把米,好歹误打误撞把鸡给偷到了,当下便愉快地答应了。
只是在众人灭了火,准备出发的时候,纪流云却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她把钟衍给她的那块布用衣带绑在了腰后面。虽说烧坏的那块地方看不出来了,但是……实在是太丑了。
屁股上蒙了块黑布,像刚尿过炕一样。
作为一个人质,走在后面,是一件不被允许的事情。
为了让她放心,钟衍下令,所有人闭上眼睛行走。
于是这座深山中就形成了一个奇观——一个尿炕的女子和一群盲人并肩而行。
走了很久很久,才走了不到百步。
按照这个速度,下山的时候大概能吃上第二天的早饭,钟衍大概觉得这确实不是个事,索性把纪流云打横抱起,“这样就只有大地能看到了。”
纪流云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抱了起来,也是一惊,原打算要抗拒,大抵是突然觉得这样确实没人看得见她身后的黑布,也不用走路了,实在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这才作罢。
于是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钟衍的肩膀:“辛苦你了,大房。”
“不辛苦。”钟衍温柔回应,“毕竟你这么轻。”
头一次有人这么夸她,虽然没有用身轻如燕这么美好的词,但也足够了,纪流云有些害羞:“真的吗?”
“也不知道刘府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们家选小妾这么没有追求吗?”钟衍瞥了瞥她的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纪流云正要怼回去,空中突然一声惊雷,随即有点点小雨飘了下来,越下越大,大有强风暴雨之势,此时已是傍晚,眼看着就要天黑。
“怎么突然下雨了?”
钟衍朝左右吩咐:“就近找个山洞避一避雨。”
在得到回应之后,钟衍很对称地撕下另一边衣服盖在了纪流云头上,横抱着她就往山洞走。
这是怕她淋到雨吧?纪流云被蒙在黑布里,正十分感动之际,突然一头撞在了树上!哐一声,两只眼睛比黑布还要黑……
昏迷之前,只见钟衍愧疚地掀开她头上的黑布:“对不起,太黑了,没看见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