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是钟衍过来了,纪流云忙对黑衣人道:“我们来打个赌,一两银子,赌你们老大哪只脚先跨进来。”
“我赌左脚。”黑衣人兴奋道。
“那我赌右脚好了。”纪流云将目光移向洞口,神情凝重。
很快,钟衍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洞口,也不知手里托着个什么东西,看上去有很一大坨。
纪流云突然严肃地喊道:“站住。”
于是钟衍在洞口站住了,疑惑:“怎么了?”
纪流云沉声指挥:“你先抬右脚。”
钟衍没动,纪流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威胁的表情,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听话地抬起了右脚。
“走过来。”
钟衍走了过来。
动作完美,行云流水。纪流云转头看向刚刚与自己打赌的黑衣人,伸出掌心,笑容灿烂:“一两银子。”
黑衣人目瞪口呆,半晌,咽了咽口水:“你这是打感情牌,这不公平,更何况就算我赢了,你身上哪有一两银子?”
“那你也叫他抬左脚好了。”
“……”他倒是敢?
还是认栽吧,黑衣人哀怨地掏出一两银子塞到了她的手中,然后闷闷不乐地远离了她。
纪流云开心地将银子收了起来,却见钟衍托着一个不明物体朝自己走来。
天色渐渐黑了,男子的身影也有些看不清。
“你还好意……”
她正要为昨天的事情批评他,刚起了个头,却见对方松开了手中物什,刹那间抖落了一地晶莹的雨珠,像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屋檐上,又如急管繁弦,嘈嘈切切。然后,那璀璨光华的颜色便贸然闯入了她的眼中,橙似烈火,红如远方彤云,即使它本身是那么的朴实无华。
一件用枫叶做成的披风。
她嫌自己背后那块黑布不好看,他就直接给了她一件这么美的披风……
纪流云有些怔忪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披风,钟衍却不给她多看的机会,直接就给她披了上去,还打了个好看的结。
虽然他的举动很贴心,但说出口的话却并不那么感人:“小妾姑娘,现在能好好走路了吗?”
纪流云心中一点感动荡然无存:“你是怕我拖累你们?”
钟衍:“当然了,你抱着自己走几里路试试。”
“我怎么抱着我自己走路???”话刚落音,纪流云看向了他那身黑衣,尽管被撕得七零八落,却没有一点被雨淋湿的痕迹,又看了看跟他过来的那几个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叶子是他手下人冒雨摘的,针线活也是手下摸黑做的,他还以为钟衍真的有这么细心……不过,他们是怎么缝出来的?
纪流云不禁发问:“你们干抢劫这一行的,居然还随身携带针线?”
钟衍一笑,为她解答:“习武之人难免需要缝合伤口,自然要常备针线,更何况,我本身就是用针的。”
说罢,取出一根针,当着她的面,把后面的直针弯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圈圈。
“佩服佩服。”纪流云谄媚恭维,“我之前还觉得你用针,一定是个阴险狡诈之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贤妻良母。”
钟衍:“过奖过奖,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阴险狡诈更适合我,贤妻良母四个字,还是留着小妾姑娘自己用吧。”
纪流云怒怼:“既然都是小妾了,还怎么做贤妻?”
钟衍带着懒洋洋的腔调,语气轻佻而又随意:“嫁给我,你就可以做贤妻了。”
纪流云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对方却又带着戏谑的语调嘲讽道:“你不会当真了吧?”
“谁当真了!”纪流云白了他一眼,走到洞口,外面仍旧下着雨,只不过比之前要小了许多。她现在行动自如,可毕竟是个没什么体力的姑娘家,如果现在趁机逃跑,不出片刻就会被这帮人抓回来,于是唉声叹气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山啊……”
钟衍漫不经心答:“雨停的时候。”
纪流云将手伸出了洞外,雨点打在她的手上,像极了小时候风铃声的回响。
天色渐渐黑了,夜风吹起了她的发丝,身上枫叶串成的渐变披风沙沙作响,在漆黑的夜里,带着别样的风华。
钟衍随意地倚在壁上,静静望着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林深之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