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晏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事情的发展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是那样骄傲的人,从不肯接受失败,若是知道一定会失败,他一定从一开始便不去争。
他能在短短几个月将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兄弟斗下台,转瞬之间弑父上位,能用一只手搅翻这诡谲的风云,这样的他,此刻竟有些迷茫了起来。
他最害怕的,是哪怕他精心布局,也无法左右的人心。
“流云……”
“陛下这般直呼哀家名讳,若是让朝臣们知道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纪流云抗拒他的接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在他面前就变成这样的刺猬,也许是那天在公主墓前被他吓到了,也许是上辈子的感情给她带来的打击太重。
她害怕自己如果不抗拒,就会再次被吸进去,永远也走不出来。
晏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朝臣面前可以那般淡然,审时度势,将那些阴谋城府隐藏在最深处,在她面前却总是紧张地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他明明只是想好好的补偿她,用这一生来弥补对她的伤害,可是不知不觉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了。
他慢慢地开始想见她,想与她说话,想看着她笑。
她笑,他便也觉得满足。
她冷漠以对,他便觉得心如刀绞。
空气中有些微微的凝滞,半晌,角落里传来一道轻轻的声响,似是有男子咳了一声,然后归于平静,声音并不算太大,但已经足够让两人同时听见了。
是晏决!
纪流云心中一惊。
晏斜眉宇间突然起了一层疑雾与戾气,没再去看纪流云,而是抬脚朝那角落里走去——
糟糕了!
这样岂不是就要发现了正在泡澡的晏决?
纪流云下意识想要去拦住他的步伐,却见灵芝从那角落里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跪在地上求饶道:“拜拜拜拜见陛下……奴奴婢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恕罪啊。”
纪流云还没来得及附和两句,晏斜的脚步竟然根本不停,自顾自走向朝那片水汽弥漫的角落。
他一定是怀疑了。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纪流云正要听天由命之际,空中突然飞来一根银针,从她眼前迅捷掠了过去——
天无绝人之路,大房哥来解围了。
然而耳力敏锐的晏斜头也没有回,伸手便接住了颈侧那根银针,手速之快令人咋舌。
他反应这么快,纪流云一时竟有些微不可闻的失望。
晏斜瞥了一眼,下一步没有继续往角落里走,而是飞身掠到了纪流云的面前,有力的大手一伸,便搂住了她的腰。
电光石火之间,已经用宽大的玄黑色朝服将她上上下下包了个严实,没有一丝空隙,晏斜低头快速道:“有刺客,你没事吧?”
纪流云愣在他宽阔的怀里。
“我……”
正要解释些什么。
“别怕。”
晏斜用两个字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用身体为她制造了一个天然的护盾。
望向他关切的眼神,纪流云脸上渐渐起了些苍白之色,说不出是喜是悲,也说不出是梦还是醒,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晏斜望着她的时候突然顿了顿,一时分神。
空中似有银光闪过,第二根银针如期而至,直直扎入了他颈后的穴位。
晏斜倒地。
刚刚登基的新皇,就这么倒在了地上……一点征兆都没有。
窗外树影婆娑,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静心去听,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钟衍从窗子上跳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钟衍一脸无辜地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纪流云:“你问我怎么办?”
我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