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流云一愣,看向灵芝:“你们认识?”
灵芝更愣:“不……不认识啊。”
转头问晏斜:“殿下怎么知道我纪府婢女唤作灵芝?”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晏斜有些恼,正不知道如何解释之时,身后宫女文瑶小心翼翼道:“回小姐,殿下是听奴婢说的。”
晏斜松了一口气,纪流云哦了一声,找借口道:“宴席就要开始了吧,我先回去了。”
她确实在外面停留的太久了,父亲瞧不见她,定会着急。
晏斜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想了想,嘱托道:“一会儿宴席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
“为什么?”纪流云很茫然。
见她对自己的要求提出质疑,晏斜态度居高临下,气息凉薄,如风声轻掠:“你照做就是了。”
“我为何要照做?”纪流云终于忍无可忍,“你我见面不过两次,非亲非故,何必用这般命令的口吻同我讲话。还有,上次在延光殿败坏我名节的事情,我还没有同殿下说理呢。”
晏斜没有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她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愣在原地。
印象中的纪流云,总是低着头,柔声应道:“是,陛下。”
他太过于习惯这样的她,以至于一时间忘了如何言语。
身后宫女文瑶也被吓到,悄悄往后站了站,生怕殿下迁怒自己。要知道,殿下虽然醒过来之后性子变了许多,可他以前的脾气确实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眼前这位虽然也是名门贵女,可也确实太不知轻重了,竟敢同殿下这般讲话。
晏斜站在原地,周身尽是阴沉之气,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大发雷霆,而是从袖中掏出玉臂搁,沉声质问道:“既然非亲非故,你那日为何送我这个?”
纪流云抬起眼睛瞥了一眼,有点心虚。
也是她自己太大意了,当初就不该做那么没脑子的事情,都已经是陌生人了,没事乱送什么东西,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说好的要开始新生活,却因为自己一个愚蠢的举动,又招惹到了这座瘟神。
想到这里,纪流云壮着胆子道:“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晏斜只觉得心窝处好像有块炭在熨,烧的发烫,黑着脸步步紧逼,凑近她,“所以你原本……是要送给谁?”
晏斜的脸离她不过几公分,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中那精致而张扬的纹路,如三千里深海之底,刹那间惊艳了十里春风,只是那里面带着难以理解的盛怒,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虽不同于上一世的冷漠,却同样让她心悸。
一声喟叹,纪流云低下头:“殿下,您恐怕有些僭越了。”
第二次被她顶嘴,晏斜顿时怒火中烧,仓促间失了态,气道:“僭越的人是你才对,这般放肆,竟忘了出嫁从夫的道理么!”
“……”
五皇子晏谛大怒,心中将他千刀万剐,却碍于对方身份不好发作,只斥责道:“二十六弟,你糊涂了,竟敢对你皇兄如此无礼!”
晏斜并没有因为对方生气而退步,只微微抬眉,一抹冷笑浮上嘴角:“臣弟送的这份大礼,皇兄不喜欢吗?”
大礼?拔舌头?
谛字去了言字旁,便是帝字。
他的意思太过明白:需要我扶你登上皇位吗?
五皇子晏谛大惊失色,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然后断然拒绝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不可再说!”
晏斜立在原地,咄咄逼人:“皇兄敢说,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他的话直白而又刺耳,容不得对方半点掩饰,晏谛被他逼到绝境,失言道:“我本就是父皇唯一的嫡子,被立为储君也是迟早的事。而你……你不过是父皇和皇姑苟合所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何能耐要助我登上帝位?!”
苟,合,所,生。
晏斜静静听他说完,不怒反笑,一双眼睛亮如明火:“这句话,若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恐怕五哥离皇图霸业又要远了几分。”
“你……!”晏谛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你以为你存了这样的心思,我还会让你活着见到父皇吗?晏斜,你究竟想怎么样,不妨有话直说!”
“臣弟一直都在直说啊。”
晏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复而背过身去,轻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刻钟,中宫便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