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剪不断(3)

字，是我初恋。”梁卓恩无奈，索性转身替他去绑安全带。这个动作让两人难免贴近，身体里的温度都通过不经意的摩擦交错在一起。男人垂头时脸上的表情很静，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也都没有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小事。

    林晏没想到他会突然挑起这种话题，只是抬眸好像平静地看着，心中却忍不住一跳：“……林晏？”

    “嗯，说起来也是比较久远的事了。高中，我比他高一届，因为一点意外才认识的他。”梁卓恩回身看向车窗外，配来的摄影师正在和策划组谈话，语调里藏着莫名的意味：“后来他消失了。”

    林晏分辨不清他说的到底是这个世界的人设，还是梁卓恩本身的记忆。他一直以为，以这个男人的魄力，就算是初恋也应发生在血河刀冢的乱世里，背景是快要烧灭的残阳末日。

    但刚才梁卓恩的寥寥几句话，却让他记忆里的一个片段浮了起来。

    落雨的初晨，校园里寂寞得像是鸟雀都神隐。

    那个身影被遮挡在树影之后，高高瘦瘦，一动不动地透过铁栏杆和玻璃窗凝视。他就坐在临窗的阴影里，抱着轻飘飘的书包发呆。书桌的一角放着一支银色的保温壶，下压一张字条：今天份的早餐:-）

    他旋开杯盖，把浓稠的粥倒出来。

    漂浮起白气的米粥是深红色的，镶嵌着红枣莲子桂圆花生等物，甜味翻滚着扑涌而出。

    八宝粥。

    粥煮得太熟，似乎有点儿糊的嫌疑，看得出烹饪的手段并不熟练。他却不怎么在意，只是掏出自带的便携小勺往杯里搅了搅，舀起一些送进嘴里。

    粥显然是刚煮好不久又特意凉过的，温温热热，却又不烫舌。莲子花生被煮得软烂，红枣去核，只需牙齿轻轻咬合便能混杂进米粥里。煮透的米粒虽然并不显得粒粒分明，黏腻在一块儿，但有种特别的整体韧性。甜味最开始只藏在粥汤里，顺着舌两边的道口滑进去，清滑地款款的甜。而后饱吸在米粒与配角里的糖味就被榨出，从齿隙里透出麦芽糖一样绵厚的甜香，伴随着粥的磨碎而提纯，愈发像是精煮而出的糖浆，温驯不粘喉。

    嘴里酝酿的甜盖过了鼻腔里的香，更胜一筹的只有入胃后顺着脊椎窜进脑海的热意，大概是被思绪刷上了蜜，让人甜得忍不住一哆嗦。

    林晏想，记忆中他的回礼，似乎是在晚自习前特意摆在自己桌角的一袋子粤菜，里面包括心爱的水晶虾饺……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他经历过的成千上万个世界中的哪一个，大概是忘记了。

    现世里的车厢一片寂静，林晏所有所思地侧过头看了梁卓恩一眼。那个男人正在玩手机，发现他的注视时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扣扣扣。”摄影师在外边敲了敲后座的玻璃窗，顺利牵走了梁卓恩的注意力。

    林晏松了口气，低头拿过抽签抽来了那张纸条摆弄了一下。等摄影师坐稳开机，梁卓恩把手机丢给林晏，专注地倒车进入大道，“看新闻。”

    那是拿A城与拥抱这两个关键字搜出来的第六条新闻，大意是今天内本地区的社团将会在某商业广场旁举牌免费拥抱，传播爱与善云云……配图里的姑娘戴着口罩举着巨大的手写牌，背景里隐约能看见墙上的电影宣传海报，男主女主穿着盛装拥抱。

    “你确定吗？”林晏特意把屏幕亮给身后的摄影师拍摄，问。

    “不知道。”梁卓恩冷静地回应，“不过节目的投资方也投资了那部电影。”

    后座的摄影师差点咳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