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海纳百川(5)

，唯有一身轻甲在神光照耀之下熠熠发亮——但黑沉沉的眸子的指向非常清晰。

    林晏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得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忽然觉得整个地底忽然一整天摇地动——

    碰。

    巨石砸落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恰好把岔口的两条道路分在两端。梁卓恩把神官扑在身下滚向一边，一面警惕地看向洞顶一面替林晏擦去脸上的一些尘灰。林晏手上原本攒着的光芒熄灭了，洞穴里一片漆黑。

    林晏抱紧作为武器的圣经，空余出一只手紧紧地攒住了梁卓恩的衣角，冷声道：“有恶魔气息。”

    恶魔是《神谕》中反派的一番，按照主线剧情，在一千年前已被龙骑勇者封印回了地狱世界。主线中的故事除了多方势力的对峙，主要也有恶魔教唆地面上的族群搞事的事件，没想到会在这里亲自登场。

    黑暗里忽然传来长剑与坚硬之物对撞的声音。向来沉默寡言的黄昏站在巨石的那端，开口说了认识以来的第二句话：“恶魔太多了，我需要支援。”

    几粒火星在空中被擦亮，让人看清了巨石那头即将被利爪划伤的女装预言师冷静精致的面孔。

    林晏重重地拉了下梁卓恩的衣角。

    男人咬了咬牙，松开怀中的青年反身越过巨石的缝隙，替已竖起法杖的黎明挡下一双利爪。

    正在此时，第二次震动发生，飞落的大小碎石完全填充了两方来回的缝隙。林晏心中一惊，想再查看时却发现有人紧紧地锢住他的手腕，向他们这方的岔口奔跑。

    这间地道在毁灭。

    被奶妈的脚步拖累，仲差点也被埋在了来时的道路里。他们冲过一段向上的路，看见了星辰闪烁的光。

    ——孤独无路的高崖之上。两人扶着这个绝境里唯一的一棵树，喘-息了片刻。

    这是错误的那条道路。

    他们的左侧，来时的地道已经完全坍塌，其地面之上的小型火山——火元素奇迹流血塔正蠢蠢欲动。而其余的三方，只有一片茫茫的巨湖。

    这片巨湖是阿诺安的元素奇迹之一：水神波太德的裙摆。传说有与水元素最为亲近的纯净之人，可以凭靠意识操纵这座死寂了千万年的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活死物能够穿越它。

    *

    “我们走错了。”仲靠在树边无奈地耸耸肩，把这次暗道里的经历总结为经验发送到帮会里几个高层手上，脸上却带了一丝笑意，“然而情报在我们的手上。”

    明眼人都知道阿诺安的五元素奇迹不过是游戏策划方为主线埋下的伏笔，跟传说一个性质——即在玩家们的身上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意味着他们第一次的突进，因为队伍后期的怠懈而失败了。

    林晏垂着头往聊天框里输入了下情况，对话人显示的是【梁上燕】。他皱了皱眉，“按梁……那边的意思来说，如果我们过不去，只能回复活点重来了——阿诺安快关闭了。”

    神官犹豫了一下：“我想……试一试。”

    “什么？”仲没有听清。

    林晏走到悬崖的边缘，对着下方的巨湖召唤似的抬起了手，重复道：“我想试一试。”

    这次，他说得斩钉截铁。

    仿佛回应似的，原先平静的湖面被意念的大石砸得波澜四起。月光粼粼起伏，像是湖水被赋予了生命，又像是波太德从梦中醒来，牵动了她的裙脚——

    “你……”仲怔了怔，失声。

    水面被剖开，那万千奇妙的纹路像是波太德的低声窃语，催促着巨湖抬头，分向两方，迎着星辰所指扒开了自己流水作的斗篷。

    摩西分海的架势。

    湖水离开泥泞的湖底，露出一条宽阔的水间大道来，两端的水还在波动，有规律地向远方的湖堤冲撞而去。

    足够两人通过了。林晏舒了口气，转过头刚想说话，浑身的锋芒却被对上的那道视线炸得竖起。

    ——原本即便在撩人也显得十分漫不经心的仲，如今目光深重地像是神灵用于创世的锤，用这种重量把满面惊疑的林晏锁定在了原地。仲踱步逼近，身上逐渐浓厚的压迫感与林晏身上大盛的锋芒互相倾轧，不分上下。

    仲轻转手腕收起了□□，而后抬手，将警惕于他异常的白发神官猛地摁在了树干之上——用这种极其暧昧的姿态，他微微垂下头，让林晏看清他眼底的兴奋。

    “你的真名，是不是……”仲深吸一口气，“叫作林晏？”

    林晏：？？？

    他想起梁卓恩的话，例如“仲也是行走在副本间寻人的家伙”的推测，心中涌现出奇怪的不安与慌张。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有这么会惹草惹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