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海纳百川(9)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阵山风从群峰的间隙里挤过，翻山越岭而来，逆着泥泞的山道爬行。树叶簌簌作响，阳光也终于泼出一点光，透过叶隙破碎地把光影点缀在山道之上。

    远处的一群青年打闹着向前攀登，有意无意地将空间留给二人，唯二想回头的陈树与二哈则被架着双手拉往队伍的正中央，接受四方揶揄。

    气氛很好，但林晏内心毫无波动，甚至不想笑。

    他也停住脚步，冷静地抽回手，看了程冬晨一眼，“不了。”

    “为什么？”青年不甘心地回问：“因为梁卓恩？”

    你说对了。

    但林晏只是面无表情地摇头：“不，只不过两个0号在一起能做什么，玩你画我猜？”

    “……”

    ……

    …………

    后面的那段路平坦了些许，林晏却走得不得劲——身后那个玩家总用那种自以为隐蔽的目光阴森森地在他的背影上磨刀。

    好在山路走了一半，终于到达了山顶的小村庄。

    几人进的这家农家乐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妇，见到陈树时很熟络地打了个招呼。午饭其实早就通过电话预定了，等几人借着接了山泉的浴室冲过澡，拼了几瓶酒后，粉干就端了上来。

    林晏拿起竹筷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浓郁的鲜香伴着袅袅如烟的气息从碗里扑了出来。

    鸡汤黄澄澄的，表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纹，晶莹的粉条散漫地沉在汤里，就镶嵌在几块带皮的鸡肉之间。

    陈树一面照顾二哈，一面不忘转过头来跟林晏邀功：“这几年你在国外，不知道我们淘了多少好店……尝尝。”

    林晏抬眸扫了他一眼，拿筷子尖拨了拨碗里的粉干。

    汤料里的家伙饱吸了汁水，入口时滑腻又身姿灵敏。粉干应该是刚下的锅不久，条身极韧丝毫不见糊，嚼断时也不会有生硬感。粉条里藏着厚厚的鸡鲜味，还有调制出来的咸香，有了枸杞、白萝卜等配料的辅助，它半点没有沾染土味，也绝不会油腻。汤汁是硬生生炖出现在的这股子味道的，只加了点盐作调味——于是浓厚的肉香不客气地霸占了感官，带着肉里蛰伏的香甜，盐咸领路，冲刷出一条色彩极重的味觉笔画。

    鸡肉的纤维被炖得松散易咬，却并不显老，山里边放养的母鸡与寻常市场里买的口感差异很大，不仅是因为其肉味更香更重，还因为常年奔波山林的母鸡肌肉更为扎实。合着皮咬下，柔软油温的皮肉被牙尖穿破，刺入肉深处时甚至能感受到迸发的活力和鲜油。

    林晏克制住挥筷的欲-望，看了看碗里的鸡汤，又看了看脚边懒洋洋蹲着的老母鸡，认真思索着一个问题。

    据说拍戏很累，剧组没有小厨房……

    林晏回答：“追人。”

    手机安分了数分钟后，林晏收获了满屏的嘿嘿嘿与一个好字。他想起方才被他无视的程冬晨……直觉这位朋友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任由对方脑补。

    毕竟比起陈树，眼前的梁卓恩显然更重要。

    随手收拾好碗筷，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外头的其余三个嘉宾都找准了搭档，才有人前来提醒梁卓恩二人开个小会。

    “按照规则，嘉宾一共分为四组，将抽签获得第一条线索。”一行人缩在节目组租下的会议厅里，圆桌边是正在简单布景调光的工作人员。导演说明了一些要求，并请嘉宾们的搭档签了临时条约，“素人有需要用化名的吗？”

    坐在林晏正对面的程冬晨忽然出声，“单先生身份特殊，大概是需要的。”说完还冲林晏腼腆地笑了一下。

    这话倒是没错。单尧虽然事业重心在国外，但这次回国却是抱了建分公司的心思。虽然本来就在乱圈里，但一回A城就真名上了综艺节目的确奇怪……他的人设可是个正经人。

    他像程冬晨礼貌地一点头，对拿笔记录的工作人员比划：“林晏，双木林，日安晏。”

    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的余光一直凝在梁卓恩的面孔上。

    但男人一直微垂着面孔，好看的侧脸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只有轻轻飘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

    …………

    拍摄抽签的片段只需要明星们露脸，林晏也就坐在原位远远观望。主持人当场裁了张纸，拿钢笔飞快地写了四组词。盯着笔杆，林晏下意识把对方写出来的内容给翻译出来，转头就见梁卓恩随手抽了个纸条回来。

    “黄色、表情、扁圆、拥抱。”林晏把刚刚猜出来的重复一遍，“抽中哪个？”

    他的坐姿非常标准，双腿平直地垂下，背脊笔直，衣装一丝不苟，连眼神都是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但微扬起面孔看人时，这种肃穆莫名就有了几分……诱惑。

    梁卓恩的步子一顿，原本递纸条的手非常自然地收回，转变成了俯身纯粹地一个拥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