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武器,这时迎面一只黑影扫来,他眼前一黑,听到了眼珠爆裂的声音和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浮屠将人脸踩进雪地,矮身避过身后扫来的长戈,脚尖挑起地上的长戈,看也不看反手刺去,又一声闷哼声在人群响起。忽然,他猛然松开手中长柄,徒手抓住左右同时袭来的数柄长戈,旋身一绞。
他的双手登时鲜血淋漓,两侧刀刃则向着另一边黑甲军刺去,眼看就要自相残杀。这时阵势再次一变,两边卫兵齐齐抓住对面同伴刺来的长戈,就势将浮屠夹死在了中央,同时脑后响起一阵凄厉的破空声!
浮屠偏头一躲,漆黑的弩·箭划破几缕鬓发,在他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方不约而同僵持下来。气氛一时凝滞不动。
打到这里,他们都发觉了彼此超乎想象的棘手,对浮屠来说,这群卫兵明明不算什么,却因为诡异的天道约束,变得麻烦加倍。而对黑甲卫们来说,他们未必不能致浮屠于死地,但自身伤亡也不会小,为了一个逃奴付出他们的性命,根本不值得。
发出弩·箭的人冷冷道:“阁下到底是谁?我们是直属天子的黑甲卫,奉命出来追捕逃奴,此事应该和你无关,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如果能用身份震慑住对方,暂时避过正面相抗。只要再拖片刻……
从刚才至今的怒气已然积聚到顶,浮屠忽然回过头,单薄的双唇微微一勾,对他露出一个煞气十足的笑。众人不由自主愣了一下,只听他道:“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还没等其他黑甲卫发怒,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嚎叫声,一声后就戛然而止,仿佛一个人痛苦到极致的声音。众人不由回头看去,就见先前被浮屠重创后踹出的黑甲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口大张,喉间还插着半截带雪的粗长树枝。血水泊泊地从他喉中涌出,洇湿了枯枝上的雪,混成一片浅淡的红水淌到地上,晕染开来。
连站立都困难的少年拄着树枝轻轻喘息,漆黑的双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犹如一只从深渊爬出的恶鬼。
场中静了片刻,忽然有人怒吼一声朝少年斩来,要将他碎尸万段。就在这时,浮屠趁着这丝空隙夺过长戈,连斩两人手腕,眨眼之间,杀阵已然全面崩溃!
如果因为头顶的天道威慑,就必须束手束脚委曲求全,他怎么配当得起别人口中任意妄为的‘魔修’?!
弩·箭上致命的毒素在血液中流淌,正待钻进五脏六腑吞食生机时,忽然心头上那道轮回烙印无端自动,先前消失的气息再次出现,顺着心脉直扑毒液,如风卷残云般将其吞噬殆尽。在又一名黑甲卫准备发射弩·箭前,浮屠破阵而出,再不留手,手中长戈向敌人扫去。赤红的衣袍随风扬起,在漫天大雪中画过一抹张狂的颜色,所到之处,必起喋血!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黑,身体也越来越冷。风雪扑头盖下,模糊了眼前一切。少年直视前方,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幻觉。
他看到一道逐雪飞扬的火,骄傲美丽,肆意张扬,仿佛天地间涤荡污浊的九天凤凰,风雪愈急便光华愈盛。朵朵红莲在雪中绽放,伴随着声声惨叫声,将恶人尽皆投进了业火炼狱。
这样一只凤凰,怎能不令人魂动神摇,心向往之?
两人头顶的雷霆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无踪,如来时一样无声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浮屠回过神,才发觉雪地上再无一人能动,身体中先前在战斗中受的伤和毒已经如数痊愈,那道气息也消失不见。他皱眉看向头顶,只觉得天道越来越喜怒难猜。
尽管最后留了一丝分寸,但这些人也非死即残,只能冻死在这里。天道的规则究竟是什么?还有那道印记气息……
他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干脆放弃,转向一旁摇摇欲坠的少年刚要说什么。这时,呼啸的风雪中传来吱吖一声,仿佛车轮轧过松软的雪地与枯枝,骨碌碌向他们驶来。
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只怕来者不善。浮屠转身冷冷看着那个方向。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从一棵落满积雪的赤棠后擦出一匹赤马,紧接着马匹后又悠悠驶出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