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化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还是带着几分夏末余热的早秋一眨眼就吹来了寒风,安大人病来如山倒,原本不过是偶然感染上的风寒可没几天竟病情加重,连床也下不得了,安唯承特意告假在安大人床前侍奉汤药,唐绫终究不是亲生女儿不便在跟前伺候着,但也接手了安夫人平日里管着的府中大小事务,几天下来倒是得心应手,将安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着这几日在府中进进出出的大夫,唐绫心里着实着急,可每次她去探望安大人的时候他总是一边咳着一边轻笑着安慰她并无大碍,她去问安夫人安夫人的答案也是一样的,这种事实而非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她心慌。
果然不出几日,安唯承代替安大人进宫求见皇帝,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名穿着内监服饰的人,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卷宗,在安府前院站定,满脸倨傲。随后安唯承扶着整理好衣冠的安大人,唐绫跟在安夫人身后,在内监高举圣旨时倾身跪下,只闻着那内监用尖细的嗓子高声宣读道:
“……安敏恤安侍郎为国操劳十数载,劳苦功高,是为国之栋梁,奈何重病缠身,朕倍感心痛,特准安敏恤辞官休养,赐黄金五百两、玉如意两对、南海明珠一盒……钦此。”
唐绫与众人一道叩谢皇恩,心中大约也猜到了这是安唯承进宫替安大人求来的恩赐,她侧目看了看安大人,不过五六日的功夫,他就已经瘦了两圈,不时咳嗽几声,一副病情严重的模样,可不知怎么的,她内心总萦绕着难以言说的不安。并不是她不相信安大人得了病,只是安大人仅仅不惑之年,又是礼部侍郎的官职,正正是平步青云的好年纪好时机,怎么就这般轻易地辞了官?再说,待安大人大可在家中休养些日子,待病情好转后再回去礼部也不是不可,为何偏偏辞官?
这一系列的变化,给唐绫眼睛蒙上了一层她看不清看不透的薄纱。
送走了宣旨的内监,唐绫快步跟上了安夫人,还不曾开口询问,安夫人就拉住了她的手,一如往常般与她说笑了几句,顺势牵着她入了内屋。又引着她说了些闲话,安唯承扶着安敏恤也进了屋。
安夫人扬了扬手遣退了丫鬟,唐绫见状内心更是不安。
“今日可有吓着绫儿了?”安敏恤抚须笑问,见她摇头,又道:“我知道你有疑问,现下都是自家人,你可有什么要问我的?”
唐绫迅速抬眸看了安唯承一眼,他正垂眸喝茶,她只好咬了咬唇,复又看向安敏恤,“我只是以为,爹的风寒之症只需稍加调养就能恢复如初。”并不曾严重到需要辞官休养。
敏锐如安敏恤怎不知道唐绫话中的话,这些日子他虽然抱病在床甚少与唐绫接触,可安夫人时常与他说起唐绫,从最开始为他的病情担忧、到后来的心慌,再到方才内监宣旨时的不安,他都看在眼里。他端起茶抿了一口,笑:“你很敏感。”
她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太过敏感,只不过是细微的变化她就能察觉到不妥,只可惜生为女子,若是生作男子从小教导……安敏恤惋惜一叹。
“你可懂得何为急流勇退?”
唐绫摇头。
“我知你所想,确实如你所想的那般,爹如今在朝中已经迈开了步子,礼部虽不是六部中最有权势的,却是最有体面的,若再等上几年或是求了外任,手中握着的自然是会越来越多。可在朝十数年我一直遵循本心做事,不曾攀附权贵,但还是免不去一些虚以委蛇的境况。”
“所谓伴君如伴虎,虽说不上权势滔天,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引了皇上的猜忌。皇上此刻自然是不会如何,可只要我存在一日,便是皇上心口上的一根刺,早晚都会被皇上动手拔去的。”
“此番患病或许是我最好的机会,皇上自然不会多加劝阻便会成全了我,一来将我这根刚刺上的小刺拔去,二来也得了体恤下臣的美名。”
唐绫听着安敏恤娓娓道来,心中大约有了计较,可隐约间总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如他说的那么简单。
思绪混乱的在心头扰过,一时间她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回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回些什么。
下意识的,她又看了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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