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京城里最近发生的大事, 那就必属骆家那档事无疑了,有说是亲眼所见的, 御庭所的侍卫两人一组, 一箱箱抬出来的,都是堆叠得满满的金银珠宝, 多到那盖子都合不上, 敞开着, 明晃晃地迷人眼。
圣上龙颜大怒, 抄了骆家,缉拿骆靖雪归案。
只是,原本抄家的由头---账本此次的下落, 却至今不明。骆靖雪只说是早已秘密销毁,很有自己扛下此次弥天大罪的意思。吏部的那几位没有善罢甘休,洛涵风更是一点情面不讲,严密督查。骆靖雪口风很紧, 任是刑部一番严刑拷打, 也没见她露出点风来。
倒是三皇女的“小衙门”,似乎收获不小。
墨清宫, 陆迟拿了一方软布,十指修长, 轻轻拂拭乌漆琴案。徐徐叹了一口气, “罢了, 就让她去做吧。”陆璇看了眼那纤尘不染的琴案, 低头称是。何处惹尘埃, 何苦来哉?父亲想法与皇夫并无二致,不想让三皇女乃至家族卷入其中,只是母亲一力支持,男人与女人想法总是有些差别,一个想要小院安生,一个想要家国天下。初露锋芒的陆璇,自然想要试试那人人口中刚利无比的刀尖。
女皇正值盛年,红妆之下的华美显出十二分的威严,近来却愈显疲惫,朝里朝外都是力不从心的模样。朝野开始浮动,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实则波涛暗涌。结党营私又开始明目张胆起来,连着几天联名给女皇上了道奏折,要求立皇太女,说是立皇太女,实则是为大皇女做说客。女皇一向反感这种奏折,此次却出乎意料地没说什么。这奏折便如疯长的野草一般,愈演愈烈,朝堂上也如一锅煮沸的滚水,喧腾不休。
局势不明。
陆璇也没有太多顾虑。成则立,败则去,如此而已。
女皇斜倚在绣榻上,正在看书。陆璇行了礼,女皇也没有放下书,随意一指,让她坐下,陆璇静静坐着等。等了足有一刻钟,毓秀又上来换了一杯茶,女皇才将书放下,抿一口热茶:“你们陆家人是一贯地有耐性,今日看来果然不错。”
陆璇不敢回话,女皇又接着道:“可是你这次就太急了。上次让你和三皇女去墨清宫里,难道你们没听叙冉嘱咐?”
陆璇埋头:“听到了,皇上圣明,料事如神。”还是呈上了账本。骆冉保管的账本,骆靖雪亲自誊了一遍,交给骆冉,便是为了以防万一。骆冉虽说有些纨绔,但极重情义,知道了母亲原是被人背后踹了一脚,又怎能不将此人恨得咬牙切齿。
女皇悠悠叹了口气,“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只得拼着命再挣一回。”毓秀接过来,女皇没翻开看,只跟陆璇说:“告诉小崽子,不要轻举妄动,苏念这孩子想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让她给我好好地当个新郎官。”面容严肃,眼中却有一抹柔情。
陆璇称是,缓缓退下。当日张谷双升任太常寺少卿,人人为她不平。只是陛下暗中交代,她不得不配合唱戏,至此,这钦差一职才算交任。
三皇女的八面玲珑,上阳宫中的奢侈靡费,看了陛下都一一过眼了。
钦天监选的黄道吉日,这个月廿六,着三皇女与相国嫡子络绎大婚。圣上携皇夫亲临,满朝文武齐聚,迎亲之时苏沅稳稳坐在高头大马上,面上端得紧,实则心里既忐忑紧张又新奇激动。两侧仪官开道,又有卫队护持,漫地喧嚣繁华,林翎钰和刘筠的调笑,苏沅却像都听不见,盯着马脑袋前的一点,看着道路一点一点延伸,一步步靠近,慢慢转过城西,来到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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