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直在六部间调换,做来做去,都是小官。”
“那为什么新君登基,他突然得以起用?是靠祖荫么?”
“鄂尔泰先父,鄂硕,曾为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四品小官。”
“大人记得不差,所以据学生推测,不是靠祖荫,而是靠裙带。”
“哦?”
“他的岳父,是新任监察御史,迈柱。”
杨名时唔了声:“难怪,一人得道,仙及鸡犬。”
“大人虽说是封疆大吏,但若要更上一层楼,少不得要过督察院那一关。”
杨名时明白,吕师爷所指是兵部尚书一职即将空悬,督察院职司考核,至关重要,便道:“鄂尔泰此人,倒有几分才智,可堪造就。”
“如今秋闱在即,大人正好借此机会招揽天下英才。”
每年的乡试都是八月初七开始,一连三场,每场三天。考官们八月初六这一天就先入闱,循例,先吃入帘上马宴。这个‘马’有讲究,称龙马,昭示着鲤跃龙门的好意头。吃过上马宴,就要内外分开,外称外帘官,掌管考场;内称内帘官,坐在帘幕里,只管阅卷。整个考期内外帘官决不能往来。另外还有监试官,巡阅贡院。
初七那日天色未亮,贡院龙门已经大开,门外官兵把守森严,应试学子鱼贯而入。
两列灯笼照亮尚黑的长街,一顶八抬大轿缓缓而来,是云贵总督的仪仗。此次乡试乃是恩科,杨明时不敢怠慢,一早亲赴贡院。
这个天时,街上阒无人迹,即便有几个扫街送水的,见到官兵,也远远躲开了。
可是前面却出现了一条人影,月光下很是醒目。
打头官兵喝问:“什么人?”
没有回应。
马辟荆勒住坐骑,一摆手,大轿停下,轿前两个官兵蹭蹭将腰刀抽出三寸。
马辟荆大声喝道:“何人大胆竟敢拦截官轿?”
那人的声音十分年轻,问道:“什么官”
“云贵总督大人!”
“拦得就是你这狗官!”
话音未落,年轻人已蹿在空中。马辟荆骑在马上,位置最高,慌忙抽出腰刀来挥舞,却被那年轻人一刀震飞了。众官兵立即围了上来,可是年轻人身法太快,突破众人,一刀直刺向轿帘。
就在千钧一发时,忽有一人斜刺里蹿出,一把剑挥在刀上。刀刺偏了,年轻人利落地落在地上。
出剑阻挡的人正是在草木山庄保住半条命的马霆。当日奄奄一息的回来,郎中看了伤势直摇头,烂肉一块,毫无用处了,徒留着只会烂得更深,干脆一刀去了干净。
所以今天马霆胯下还带着刀口呢。在督府多年他深知杨明时的为人,卸磨杀驴——何况还是头半死不活的骟驴。为了证明自己尚有用处,马霆刚能下地就一瘸一拐地跟着来了。刚才那一跃一剑已是拼了命,下面钻心一般的疼,丢了剑,马霆捂住裤裆蹲了下去。
轿帘后,杨明时哆哆嗦嗦掀开一条缝,只见那刺客重又提起刀来,砍翻几个官兵,跃在众人头顶凌空而来。
这一刀来势汹汹,再无人可抵挡。
杨明时闭紧了眼睛。
砰——
响亮的一声,贡院中听得清楚。
众考官都向外看去:“什么声音?”
“莫不是有人放炮?”
张允随吩咐一声:“出去看看。”
差役正要去,一个官兵飞跑而来:“启禀大人——”
“出了什么事?”
“总督杨大人在来贡院的途中遭人行刺。”
众人大惊:“什么?”
张允随忙问:“杨大人可曾受伤?”
“不曾。关键之时,马将军用手中火铳,重伤刺客。”
张允随这才叹了一声:“没有伤到杨大人就好。”
副考官刘弘毅道:“杨大人睚眦必报,若是伤了分毫,恐怕又要殃及无辜了。”
张允随露出笑意:“知我者,弘毅贤弟也。”又向官兵问道,“刺客可归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