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铺得厚,冷也真是冷。
就算她身前被火炙烤着,身上还披着医师的大衣,都不能把那股冷意去掉。
那冷好像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冻得牙齿发颤。说话也不大利索。
兰善文唤她唤了三次,她没听清后,医师有所警觉了。
就着火光,细细看她的脸时,才发现,她竟然满脸通红。
这分明是发热了。
“郁同志,郁同志……泉秋,泉秋,你头晕么?”
犹豫地走到她身边,医师蹲下来,细声慢气地问她,“泉秋,你头晕么?”
“什么头晕,我不晕啊。不是听人家讲,坐车才晕呢么。”郁泉秋回了她一个傻呵呵的笑,继续裹着她的大衣打寒噤。
她的衣裳被雪浸得湿透了,里头脱得干净,只披着一件大衣,也怨不得会发热了。
可是这地方,又没得药,要是双年他们一时找不到她们,可怎么办?
兰善文忧心地想着,抬头看看她通红的脸,伸手试着贴在她额头上。
“嘶……”好烫!
这明显不是一会儿发热就有的热度,最低也是今儿早上就发热了。
这么推算,她该是今儿早上发着烧出门的。
她是傻的么,怎么不去找她看看?这么冷得天,又这么大的雪,亏她还能顶着高烧出门!
面前的姑娘脸像染了胭脂一样晕红起来,向来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下去,盯着火堆不住的打冷噤。
呆呆地看着比她们仨屋里养得那只小黑狗还可怜。
兰善文心里软得厉害,也顾不得李婉蒔吴颂竹两个人跟她耳提面命地不能犯革命错误的事儿了,伸出手,把人搂自己怀里,一面敞开自己单薄的衣裳,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一边叹道,“你发烧了。”
“嗯?”她怀里的姑娘还是迷迷糊糊的,露出洁白的两颗牙,抬头对她傻笑,“咦,兰医师,你怎么离我这么近的?啊,星星是不是出来了?我要去看!”
糊里糊涂地说着,她就要挣脱开她去外头找星星,兰善文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重新按在自己怀里。
并温声劝她道,“泉秋,外面没有星星,都是雪,你别过去,外头很冷的。”
“嗯,冷,冷……”她喃喃着这句话,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格格地打颤。“我好冷……我想睡觉……”
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发烧,倒像是打摆子。
兰善文忧心地把她抱紧,唤她,“泉秋,泉秋,你别睡,你跟我说说话,我们说说话吧。”
“嗯?跟你说话?”怀里的姑娘烧得浑身着火一样,脑袋在她下巴边上蹭来蹭去的,笑嘻嘻地道,“你一定不是兰医师,兰医师怎么会理我,她忙着和耿医师谈恋爱呢……对,你肯定不是兰医师……咦,那兰医师去哪儿了?兰医师……兰医师……”
说着,她四处喊起来,偌大的地道口里,不断回荡着她轻飘飘的声音。
兰善文没回她的喊声,因为她觉得,怀里的人也不是在喊她。
她只是叹息着将怀里人抱得更紧,努力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她。
闹腾了一会儿,郁泉秋就没力气了。满脸通红地窝在医师怀里,傻呆呆地对着火堆出神。
那火“噼里啪啦”地烧得旺,青烟一阵阵地往外头飘。兰善文怕她睡着了又打起摆子来,就不停在她耳边絮声说话。
直说得她口干舌燥,也不见小郁同志回话。兰善文也不在意,继续在她耳边扰她,实在找不到话说得时候,就在她耳朵旁边碎声背毛/主席语录。
从“青年是□□点钟的太阳”背到“贪污和犯罪是极大的犯罪”。啰哩啰嗦的一大堆,也不管人小郁同志乐不乐意听。
不过她的骚扰还是有些成效的。起码,郁泉秋没有睡着的意思,只是由她抱着,面对火堆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兰善文估摸着自己把整本毛/主席语录背得差不多的时候,外头忽然隐约传来了唤她们的声音。
细细听着,似乎有两男两女。耿双年和她的两个室友,就不知道那一个男声是谁了。
她和怀里姑娘的衣裳都还在烤着呢,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让他们见了,吴颂竹她们两个女人也就罢了,要是被男人也看见了,就太不像话了。
想着,兰善文在她耳边轻轻道,“泉秋,好像有人来找咱们了,咱们先把衣裳穿上,好不好?”
怀里的人不想理她,并转过了身,淘气一样把头整个儿埋在了她怀里,充当鸵鸟。
好吧好吧,病人最大,人家发烧了是变得沉稳,郁小同志发烧,就变得比小孩子还要黏人了。
她现在这样儿,简直比牧牧还要小了,傻傻乎乎的,格外惹人怜爱。
兰善文看着她无奈地笑,猫腰替她将一边的衣裳勾来,在她后脑勺晃了晃,“泉秋,穿衣裳了。”
也不知道是真烧得傻了,还是纯粹不想理她,郁泉秋死死埋在她怀里就是不动弹。
耳边的呼唤声听着越来越近。兰善文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她愿不愿意了,抱着她想把她身上的大衣脱下来。
“你想耍流氓吗?”
正忙活呢,就听见郁泉秋的问话。
她尴尬地抬头,郁泉秋烧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瞅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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