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说说什么你是我心口的月光,我的玫瑰花之类。
呸!月光能吃吗?那什么玫瑰的,除了闻着香,还有哪点儿好了?!
给她一瓶八毛钱的烧酒暖暖胃都比这有用!
没错,她就是这样唯利是图,就是庸俗,咋的了?!
郁泉秋心里颤颤巍巍的,慢慢叹口气,抖开医师的大衣,走上去,把另一头盖到了医师的身上。
“咱们就这样回去吧。”她别别扭扭地说,一只手紧抓着大衣的一角,一手抓紧了那盏她那富农爷爷唯一留下的小马灯。
兰善文看看她冻得发青的脸,默默接过大衣,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月亮都藏进树勾子里头去了,只有猫头鹰还在不停地咕咕叫。
天很寒了。阴阴冷冷的,吐口气都能凝成冰碴子。
她一手捏着大衣的一角,医师撑着大衣的那边,俩人跟傻子一样大半夜的一言不发,深一脚往前头走。
她挺怕夜里的,也不为冬天的夜里冻得她两只脚发疼。没啥别的缘故,就是有些怕走夜路。
今儿个也不知道是哪儿抽了,竟然一个人跑出门找医师。真是脑子坏了!
好吧,她唯一能给自己安慰的,就是万一她踩了牛屎鸡屎鸭屎,医师搞不好也一样踩到了,不独是她一个人吃亏,不错!
“泉秋,我能叫你泉秋么?”
走了一会儿,跟她一块儿撑着衣裳的医师忽然出声问。
内容极其的耍流氓。
郁泉秋在小马灯的照耀下,极其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兰医师,你信不信你要是个男人,说完这话,我就能把你的命根子踹烂?”
“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她有些误会,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孟浪,兰善文赶紧摇头跟她着急解释说,“我是说,谢谢你今天过来接我。你别急着否认,我的意思是,我孤身一个人在外头,也没有亲眷,我家从小也只有我一个孩子,你愿意——”
“不愿意!”没等她说完,郁泉秋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一脸阴郁地拒绝说,“我兄弟姊妹够多了,不差兰医师一个好!姐!妹!”
兰善文被她将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落寞笑了笑,“郁同志你不愿意也是应该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郁大娘人和善慈祥,牧牧也可爱得很,昨天……我听婉蒔说你们屋里连火都没有,这么冷的天,她们可怎么受得了。”
呵呵,合着医师看上的还不是她,是她老娘和女儿!
昏暗的月光和灯光融合下,郁泉秋脸色更难看了。
兰善文看她脸色不好,忙赔笑转移话题说,“郁同志,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有……”
“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叫。”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郁泉秋冷冷吐字说。
这么说,她是答应和自己做姐妹了?
兰善文一阵高兴,她还从来没有过兄弟姐妹呢,根本不知道有同辈的感觉是什么样儿的。所以想和郁泉秋亲近,是因为她们家的那个亲和氛围,就好像她自己家一样。
她是真心把郁泉秋的娘当成自己娘来看,女儿也是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疼。
“快走吧!”没好气地看医师在那边傻乐,郁泉秋更气了。
她真是脑子灌水了!
然而,事实证明,脑子灌水的不是她,而是人人称赞的兰医师。
自从那天晚上她答应美貌善良人见人爱的兰医师,和她做八竿子打不上的乱七八糟姐妹后,她就俨然真成了自己的姐姐。
——没错,这也是郁泉秋郁闷的点儿。都是二十一岁,她娃娃都有了,算起日子,竟然还比医师小上那么十几天,她在辈分上就压了一头,你说,这气不气人?
更气人的是,她利用自己这大了一点点的辈分处处说教她还不算,还花上六十块钱请了几乎大半个钢厂吃饭,在筵席上盛情介绍她和自己的姐妹关系,又替她们一家买了几套衣裳,支了个炉子,连棉被腊物都给备好了,更不必说牧牧的上学问题了。
一系列没钱办不成的事让她感叹,兰医师可真会攒钱。
而兰医师这比地主出手还阔绰的行为,惹得一群跟她上工的女人背后眼红,在人前则奚落她,郁泉秋,你该不是嫁给兰医师了吧?
呵,她倒想嫁给兰医师,人长得好看,工资多,又会医术,又招人喜欢。这样的人,谁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