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余生入得先生法眼?周西西可没多大把握。
她不由自主地替萧子凡担心起来,习惯性地捏捏自己的大腿让自己镇静下来。
可是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捏了好几下反倒更紧张了,兼且大腿也不觉得疼痛。
萧子凡狠狠瞪着她:“你捏我做什么?”
周西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先生的神情,竟没注意到捏错人了。也罢,只好将错就错,尴尬几秒后马上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呃,我在想万一你笔头比余生的烂怎么办?”
他又坏坏地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啊,真感动。”
“谁关心你啦,我是看不得童怀远嚣张。”
两人越说越过火,竟忘了现场还有好多人在呢,还是被孔明打断,他只说两个字:“不错。”
萧子凡会意,就要行礼:“老师在上,请受……”
可那童怀远就是不罢休,非出来阻拦不可,又寻出个理由:“老师,他既与余生是好友,倘若帖子为余生代写,自然不相上下。不若请他现场作文,以证其才。”
周西西听得刺耳,旁人或许听不出其中阴毒,她可是摸得明明白白。临场发挥哪里比得上在家里安安静静冥思苦想写出来的东西,便是水准下降也在情理之中啊。她唯恐孔明先生不知有诈,只要开口提醒,萧子凡已上前几步大方地应承下来。
学堂的弟子们搬来桌子和笔墨,萧子凡在桌前站定,沉吟片刻,忽然换个方向,朝着周西西这边站定。
众人俱是议论纷纷,他这可是背对着先生呀,可太失礼了吧。
萧子凡只把这些个闲言碎语都抛诸脑后,提笔便就往纸上写道:
楚女腰肢越女腮,粉圆双蕊髻中开。
他便写便念,念着念着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周西西的身上。腰身纤细高挺,红腮微鼓皙白,再加上头顶梳起的发髻样式,这词文中所写的女子可不就是周西西么?
周西西被瞧得满脸通红,比之越女的腮帮子更甚,但听得萧子凡继续往下念:
林间落叶缘秋至,灯里伊人自夜来。
周西西越听越觉得对上号,七月孟秋的初七那天夜里,她就是被那家伙放的天灯吸引过去的!
难道他现在是要即兴作首词送给自己吗?
她迫不及待地听他继续念下去:
新掷果,旧分钗。人情时事何自哀?
萧子凡写这句时目光投向童怀远,眼中尽是满满的优越感。这也难怪,掷果即定情,分钗即离异,他这个得了果子的自然有资格嘲笑那只剩下半根钗的。反观童怀远,眸子里则浸透了愤怒与憎恨。
可是周西西也不觉得萧子凡能自在多久。因为孔先生的神情很不好,看来是不怎么喜欢他这词文的缘故。其实就理而论,儒家的诗词俱要浸染着家国情怀大仁大义方才算是正道,似萧子凡这等公然向女子示好的可谓不入流。
唉,真是个笨蛋。就算要讨宝宝欢心也不用现在吧?
在周西西欣喜与惋惜之间,萧子凡最后一句也落笔告成: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金陵台。
笔落,纸收,萧子凡捧起完成的词文,恭恭敬敬地递到孔夫子手中。
“夫子,你看我这词还算凑和?”
周西西惊奇地发现孔老夫子竟然像被施了魔咒那般地连连点头,到最后朗声大笑:“好词,好词。你有如此胸襟,将来必成大器。”
起初是孔夫子身边几个凑着看的弟子交头接耳地说好,后来那些不懂的人也都跟着交口称赞,再到后来,便是童怀远也无奈地点头称是。
萧子凡不失时机地问道:“那老师是愿收下我这个学生了?”
他甫说着就要行大礼,孔明按住他的手道:“我门徒的规矩不可破。”见得萧子凡面有不服,孔明接着道:“你可拜入我老师虚谷先生门下。”
那边童怀远闻得此言差点没跌晕过去,千算万算这煞星反倒成他的师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