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晔一抬眼,这人长得也忒寒碜了,大黄牙,眯眯眼,她都要吐了。
画红这时悠悠转醒,到底是护主心切,爬起来骂了句“放肆”便把帝姬拦在身后头,不叫这些腌臜东西打量。
今日之城内,已是殷人之天下。
德晔脸都白了,准备拽住画红撒腿就跑。就在这节骨眼上,打尽头宫室里走出来一个人,殷兵顿时安静下来。
这男人身后捆着些哭哭啼啼的帝姬妃子,画红拿眼一扫,心直往下沉。帝姬可能不懂,她却是知道的,如今这情况,大宁看来不保。亡国的女眷能有什么好下场?一头撞死才是解脱,如若不然,往后为奴为婢沦为玩物,和死了没两样。
来人是曹副总兵。
曹佳墨本来都走过去了,他懒怠管底下人作乐抢掠,胜者为王败者寇,自古如此。忽然啧了声,后退几步停在德晔帝姬前面。
女孩瞠大了双目,满是惊惶,曹佳墨又往近处看了看,少顷,打袖拢里抻出一张画卷来,问道:“在下冒昧了,敢问可是…德晔帝姬?”
德晔紧抿着唇,曹佳墨却很兴奋,不错,这一定是德晔帝姬!亦是晋国当朝太后的亲外孙女。
听闻那老太后三番五次遣使者向宁帝索要德晔帝姬,都被宁帝严词拒绝。如今可好,落在了自己手里,来日是一枚顶好不过的棋子,自己回去后在君上跟前真是大功一件!
德晔始终不言语,不过多少能猜着一点,事实上,只要能保证性命无虞便好,暂时也不敢想别的。
曹佳墨奉命把宁国皇室女眷集中在文武大臣上朝的启元殿,往常最是庄重严肃的地方,现下却只闻女人不住的哭啼声,声声入耳,真是又柔弱又可怜。
德晔缩到一边,放眼望了望,少了不少人,听说有几位帝姬当场就被殷人误杀了,还有被糟蹋了的,此刻衣衫不整紧紧蜷着,还有的不知哪里去了… …
她还听说,皇叔已然叫殷人的靖王给剁了,自己是信了七八分的,偷偷欢喜着,可眼下这幅光景,她那点快乐泡沫一样慢慢散了,怏怏发着怔。
旁边堂姐升平帝姬哭得惨烈,月白绣花帕子雨水打湿了一般。人在房中坐,祸从天上来,骤变来得太迅猛,宁帝崩了,她母后于凤藻宫吞金而亡,现实总是这么残酷。
德晔拿手在地砖上画圈圈,心里惘惘的,画红机灵地挪了过来,悉悉索索告诉她,“您别看升平帝姬眼下哭得这么样,她才是最幸运的呢!”停了停,似乎觉得表达有误,复道:“是这么回事,我刚才听见她们嚼舌根子,说殷国的皇帝一早便瞧上了咱们升平帝姬,嘱咐那靖王,要把升平帝姬全须全尾地送去大殷,一根头发丝也不许少… …”
“果真?”
画红连连点头,“都这么说呢!”
德晔摸摸鼻子,拉着画红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升平这也不是什么幸运,你看她哭得快晕过去了,还得委身嫁给杀父仇人家,所谓亡国帝姬,换你你乐意呀?”
话头一转,她却又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说到底,皇叔两腿一蹬她是整个皇室唯一开心的人,抿了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苍天饶过谁?有机会我真想给那位靖王亲自道谢,我是真心实意的,要没这一出,你想我哪年哪月才能杀了——”
“嘘嘘!”
画红一把捂住了帝姬的嘴,帝姬真是生怕升平帝姬不知道她的想头吧,招恨呢,不以为意地说:“那靖王必然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嗓门儿大,说句话您都得抖三抖,还道谢呢… …帝姬这回要能借机去到晋国,咱们才是安全了。”
德晔皱皱鼻子,没搭茬。
在她的设想里回到晋国是肯定的,不值当费心神,倒是那位靖王,她托着两腮,萌生出无限遐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大正午。
皇城周遭各路御林军都被靖王灭了个干净,都液城内家家门户紧闭,靖王也不叫殷兵去骚扰百姓,对付完了守兵,余下的便是皇城内宁朝的澹台氏皇族一干人等。
都液城门楼,宁帝人头双目紧闭,血淋淋的脑袋悬在当空。
灰扑扑的土地上积了一摊血,盛夏日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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