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靖王置气之下拂袖而去, 一直走到了小树林子边缘, 林间风声簌簌,耳边是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他的心情却是不虞。
章路作为贴身内侍, 也会点儿拳脚功夫,是以日常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他今日便一直远远尾随在殿下身后, 心中做好了准备,果不其然, 殿下耐不住了,找那德晔帝姬去了。
所以他才说,这女人哪,就是祸水。章路是宦官, 不带把儿,看女人更为客观不夹杂情.欲。
他一早就瞧德晔帝姬不顺眼, 如今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靖王殿下往昔岂会在两军交战期间夜半跑人家城墙下夜会女子去,何况德晔帝姬不是一般的女子, 明眼人都瞧得真真儿的, 要不了多久, 崭新的大晋皇后便要诞生了——
殿下与她纠缠不清竟是半点好处也无,没的传将开去,倒惹出些谣言来,肉没吃到嘴还惹得一身骚。
白马打了个响鼻,靖王翻身而上,轻夹马腹,坐在马上慢慢悠悠进了林子。
他垂眸,月见的翡翠耳坠便在掌心里。徐徐地越握越紧,似要嵌进血肉。
阴阳两隔,一别经年,月见走时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尽管他从未见过她作女子打扮,却清晰记得她笑靥浅生的模样,思来,月见若穿上大殷的女子襦裙,臂上挽上画帛,必有艳惊四座之气韵容貌。
起初留着这副坠子,是纪念,其后随着时光推移,它们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告诫,是警示。
少年的他因何被送往大晋为质子?却因大晋强于大殷。月见又为何轻易花季惨死?她被晋帝用来做筏子,杀一儆百警告诸国,只因月见的国家玥国是个再小不过的小国,仰人鼻息,大晋一个手指头,尽可碾压了。
不想被压制,唯有变作强者,强大到别人惧怕于你。
裴若倾的少年时期便是在灰蒙蒙的色调里度过,他经历了太多常人一生也难以体会的苦楚,压抑,折磨。
伴随着年纪增长,冷僻孤单益发如影随形,裴若倾没有朋友,没有亲情,或许也并不需要。
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去爱一个人。
德晔的出现不是意外,是他刻意的追寻。
筹谋数年,终于有了压制宁国的力量。日以继日的战争,梦中俱是尸海,某个念头蠢蠢欲动支撑着他。
他若站在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宁帝姬面前,看看她国破家亡,是如何悲伤,会否亦有恐惧的模样。
然而真到了那时,她却是一道绚烂的光,鲜明划过他长久幽闭的天空。也许他从来就下不了手除去她,因她也变了,往日的飞扬跋扈荡然无存,仿佛从骨子里流逝出去。
此德晔帝姬,已经不是当年的德晔帝姬。
这样一个呱噪爱耍小聪明的她,却每每牵动他的心绪。
《诗经》有云: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靖王当年仍是少年时读到此处,甚感不解,现下念出来,竟觉出几分缱绻缠绵的意境。
靖王将月见的翡翠耳坠重新包裹起来,那边章路赶上了他,行了一礼,问道:“殿下,德晔帝姬那里,可还需要联络… …?”
他捏着小心,唯恐自己说错了话。
靖王眸中现出几分沉冷,“联系她么。”毫无必要。
他望向身侧枯杈扭结的老树根,幽幽道:“温室的花骨朵,需等到在大晋吃够苦头,才能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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